秦无庸回道:“是。侯爷说道殿下一定很开心。他若能与裴公子诗酒唱和自然是三生有幸。”
李元雍笑了一笑并未说话。他甫从芙蓉苑承宴归来,头戴平巾帻,束玉钿起梁带,紫褶白绔风姿潇洒,正是储君装扮。
此时薄春崇文馆奇珍异木次第开放。馆中景逸清幽惟闻鸟啼风嘀。天既入暮只见一盏一盏的琉璃灯山、玉壶光转鳞次亮起于大明宫。
东风温煦繁花绽千树,却都不如李元雍唇边笑意fēng_liú蕴藉。
这厮竟然说三生有幸。
李元雍缓缓说道:“替本王赐金羽觞一只给殿前侯。斟满三大觞葡萄美酒,就说——本王谢谢他的三生有幸。”
鱼之乐觉得天都要变了。
他不知何时成了温王跟前的第一红人,李元雍也一改昔日的冷眉横对强横高傲,简直换了一个人一般,竟然执了他的手温柔款款。
崇文馆中太医来回穿梭珍贵药材流水一般灌下去,李元雍犹自嫌弃鱼之乐恢复的速度慢,恨不得亲自给他换心换肺的好。
他这厢伤重未愈病的骨瘦支离,那厢温王的赏赐源源不绝,充盈昭国坊。
先是御膳房费尽心思新制了五色小饼甘甜可口,温王尝后为之赞叹。那甜饼作花卉珍宝形,按大小盛之盒中累积,谓之灯短。温王灯下读书,尝过一口后感慨:独乐乐岂如众乐乐?于是将这灯短用五彩紫檀漆盒盛了,命宫人一路骑马疾驰过朱雀大街,直奔昭国坊,赏赐给殿前侯。
头缠白布巾,面色红润的鱼之乐洗手沐浴,设桌焚香,向天三叩首谢殿下隆恩,这才开了食盒,由秦无庸小心翼翼,托着金漆木盘,满脸堆笑的捧出一块被啃了一口的小豆饼,一脸艳羡的说道:“殿下每逢三餐饮食都必要念及侯爷,说侯爷长于北疆荒寒之地,没见过中原饮食博大精深,是以一饭三吐脯,将侯爷放在了心尖上。这份宠幸您可是绝无仅有啊。”
秦无庸那晚被内侍支调回崇文馆取边疆堪舆卷轴,待得回来便见到浑身浴血的温王,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以为自己必定是要死在按察院之中,谁知道李元雍申斥一番便留他续用,并命他对殿前侯府多加照拂。他感激鱼之乐力挽狂澜也添了十二分的小心,每日勤恳清点侯府人数,唯恐混进猫猫狗狗。不知道背后为了邀功,递了他多少小话。
鱼之乐心道我怎么说自己老是心悸胸闷右眼皮狂跳呢,定是被这些人背后嚼舌根所致。他不喜甜,听得秦无庸捧臭脚更是酸的倒了胃口。他三根手指捻着小豆饼扔进了嘴里嚼了几下,含糊道:“吃……吃完了,秦公公慢走不送!”
一句话未完,见第二波传膳宫人快马奔到,十几人手捧食盒鱼贯而入,鱼之乐目瞪口呆快要被这份恩宠宠的内伤而死了。
光禄寺女官们一一打开食盒,见那菜肴真是丰盛无比。光禄寺少卿亲自提了筷子为殿前侯布菜。一边毕恭毕敬说着烹制方法:“天下归心。为里脊腌制烹煮的红虫脯,色香味俱全。”
“鳖辄缄其足,暴于烈日。鳖既渴,即饮以酒而烹之,鳖方醉已熟也”的醉鳖;“驴系于庭中,围之以火,驴渴即饮五味汤汁,荡其肠胃,然后取酒,调以诸辛味,复饮之,驴未绝而为火所逼炼,外已熟矣”的活烤嫩驴肉……
一道一道,全是新鲜烤制的嫩肉,一片菜叶也寻找不出。
光禄寺少卿笑道:“侯爷快请。殿下方才用膳,言道侯爷身体虚弱最宜滋补,亲自拨了菜肴给侯爷。殿下亦说上次全部都是清淡素菜亏待了侯爷,这次,以及以后定会好好补偿侯爷。”
炙肉香飘三十里,比当日皇帝对郭青麟的宠信还要令人脸红耳热。鱼之乐虎目含泪一顿饭吃了三个时辰,吃的真是皇恩浩荡感激涕零。
李元雍手段狠辣,连宠信臣子也做的与众不同,一定要轰轰烈烈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仿佛昭告全长安鱼之乐与他一条战壕里的袍泽一般,这般毫不掩饰的霸道独占控制欲,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秦无庸又命人端出金羽觞,笑道:“如此正巧,殿下赐下三大觞西域美酒,正好为侯爷佐餐。”
“……”
殿前侯这次是真的病了。五味乱调,冷热酸辣一一咽下肚皮,他穿着官袍含着眼泪站在庭中当众吃给人看,还不能吃的不好看,还不能吃的不满意,吃一块必要满目陶醉,喝一口定要夸赞万分,汗湿了衣服又干了衣服,冷热交错,鱼之乐真的感染风寒,快要一病不起列了。
温王的雷霆雨露,君恩新宠,都一样令人难以忍受。
秦无庸在一旁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袖了手说道:“殿下将校司空改了名字,那波斯猫儿现下名唤阿乐。”
“……”
鱼之乐觉得自己也跟这体态痴肥混吃等死的肥猫儿一般无二,整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闲的汗毛都长长了三寸。
他府中后院花生杂树牡丹未盛,一派好景致。温王夸赞天下七分国色牡丹,五分长在了殿前侯府。怕他身周都是粗鲁汉子不懂怜香惜玉,在园中密密麻麻纫了红丝为绳,花梢之上密密缀满了金铃,每有鸟鹊落脚士兵乱走,则由内侍守在院中牵了铃索以惊之,为惜花之故。
董之武等人见了那红绳密密麻麻头晕眼花,与众人考较武艺也施展不开拳脚,索性避开鱼之乐卧室四周,将他一个人冷冷清清扔在了小院落中。
偌大庭院遍寻不着半个人影,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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