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差点没被吓得尿裤子,“我、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找人帮你问问?”
陆沉提着刀与那小厮走到军器监正堂。
留在军器监的二十多人全都围在正堂烤火,等待着罗升调他们去军械所。
陆沉一进门,所有人齐刷刷的望着他,一脸惊恐。
一个老监令官忽然认出了他,大呼道,“晋、晋、晋王?!”
京城的人都以为晋王已经死了,现在陆沉一出现,仿佛诈尸一般。
“贺平安,在哪?”陆沉道。
诸人从惊恐中渐渐恢复,开始窃窃私语。看上去都不知道贺平安葬在哪了。
最后,老监令道,“好像……还在后院?”
陆沉随众人到军器监的后院仓库。
后院地势低,积雪已经没了腰。看起来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铲了半天雪,才能一点点的往前走。
贺平安就在这种地方吗?
陆沉咬紧牙。
终于走到了仓库,仓库的门已经被风吹散了。没进去半屋子的雪。
陆沉跨进去。
四周张望。
忽然,在一个小角落看见一张小床。床上铺着白布,鼓起来了一个小包。
陆沉走过去。
发现床上的白布已经蒙了一层霜,被冻硬了。
揭开冻得咔咔嚓嚓响的白布。
陆沉的心猛烈地颤了一下。
像猫儿一样蜷在床中央的那一小窝,正是贺平安。
陆沉颤抖着手,抚在他的头上。
连头发都冻硬了。
露出一小半脸,还能看见阖着的长长的睫毛,也蒙了一层雾。
仿佛睡着了般。
又仿佛是白玉雕的。
整个人都是硬的。
贺平安的身子总是比平常人热一些,软绵绵的,又软又烫。喜欢赖在人怀里……
“御医!去叫御医!”陆沉吼道。
尽管,他已知道,贺平安已经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半个月了。
所有人都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仓库,晋王快疯了,手里还提着刀。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两个小厮赶去宫叫御医。
那个老令官却往军械所跑——他得给罗大人报信,晋王回来了。
边跑还边在心里庆幸,幸亏当时是把贺平安抬床上了,要是让晋王看见他被铐在地上,非得杀人不可。
半个多月前,一个小厮偶然经过旧仓库,发现仓库门被吹散了,贺平安死在了门前。便告诉老令官。
老令官去看,都死硬了。
贺平安脖子上拴着个铁链条,蜷在门口的样子过于吓人。老令官找来钥匙把锁打开,又吩咐人把他抬到仓库里原来当值的睡的一张小床上,白布一蒙。
原本还想找找看贺平安有什么亲戚能把他给埋了,后来得知他就一个哥哥在京城,还蹲大牢去了。得了,等他哥哥出来再说吧。
时间耽搁的久了,大家也都只记得他死了。
尸体在仓库里搁了半个月都没人管。
反正那地儿也没人去,反正军器监也快完蛋了。
大家现在都在想办法调到军械所。
御医赶了过来,把了把脉,又细细查看一番,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陆沉背起手,木然的站在门前,望门外大雪飘飘洒洒,有几片飞在脸上,冰冰凉凉,融化了。
“我等你回来。”
还记得他当时浅浅的笑着,露出洁白皓齿,一双微微上翘的凤眼波光流转。
最后一丝温存也随着飞雪逐渐消融。
老御医站在陆沉的身后,他听说是晋王让自己过来,原本还不信。京城人都知道,晋王战死了。可如今,眼前这风尘仆仆、眼神疲惫的男子,正是晋王无疑。
“王爷……有件事,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
“其实,贺公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陆沉回过身来,直直地盯着御医。
不禁,连呼吸都暂停了。
“贺公子他、他……”
御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贺公子他、是饿死的。”
……
罗升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军器监。
刚走到正堂就看见了一个高高瘦瘦的黑影从后门晃荡出来。
黑衣的陆沉,抱着白衣的贺平安。
晋王还真活着!罗升想。
他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王爷千岁!王爷千岁!您可算是回来了!”
陆沉沉默的看着罗升。
就这么沉默了好久。
空气中夹杂着刺骨的寒意,渐渐变成了令人窒息的颤耸。
陆沉冰冷j□j的嘴部弧线一瞬间突然上勾了起来。
他笑了。
罗升从来没见过陆沉笑,不禁一颤,
陆沉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多亏罗大人替我照顾平安了。”
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
留下还没回过神来的罗升。
接下来的几天,陆沉过得混混沌沌的。
后来他回忆起来,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
但实际,他干的却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大事。
——他把李阖给杀了。
陆沉的旧部比李阖大军先一步回到京城,然后便埋伏在云台山下。
凯旋而归的李阖哪想得到在皇城脚下居然还有埋伏,还没来得及列阵就被冲得七零八散。
陆沉亲自拎着长刀冲上去的,他一直冲到李阖面前。
……
很久以后他已经记不清楚李阖那天对自己说了什么话了。
李阖那天对他说了很多话。
他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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