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地咔嚓咔嚓的啃着一只柰果。
独孤敬烈后退几步,气运丹田,忽地暴喝一声:“今日不胜,后何望!”禁军十六卫多在他手下磨练征伐经年,对这位大将军的号令直是令行如山,立时场上场下,同声应和。其地动山摇之势,竟盖过了场下的鼓角齐鸣!他吼的是《曹魏鼓吹曲克官渡》一句,最是激励将士,奋勇背水一战之念!太常乐工们立时管乐齐鸣,奏起这首军歌来:
“……僵尸流血,被原野。贼众如犬羊,王师尚寡……”
十六卫骑士怒吼连连,奋身入阵,球杆过处,黄雾遮天,连骑击鞠壤,巧捷推万端。一名骑士连连闪过几处北浩骑阵,连击数十下空中的小球,球旋舞不落,竟象是粘在了球杆上一般!
“……屠城破邑,神武遂章!”
在人们震天价的喝采声中,小球回旋入门。计筹卫士将巨竹投进高台右侧的明黄色投壶里,喝道:“大浩下一筹!”
台上众人狂呼喝彩,独孤丞相微笑地瞧了儿子一眼。老皇帝眉峰微扬,笑容慈和;温郁渎侧过身子,笑吟吟地奉承几句。皇帝微笑回应,点了点头。
惟有凌琛,对铺天盖地的欢呼鼓乐声充耳不闻,还在专心致志地啃果子,仿佛天地间最大的事,便是手中的那只鲜红柰果。恨得独孤敬烈真想扑过去掐着他脖子大吼:在老子家中住着,没饿着你过!
此番马球赛规则是先击满二十筹者为胜,两只投壶中的竹筹交替投入,越来越多。陆续有骑士自场上抬了下来,以大浩人居多。北戎人的马术实是如水银泻地般入孔不入,马阵交错连环,攻防俱备,让路者生,挡路者立仆尘埃!待北戎投壶中投入第十六根竹筹之时,场上只剩下了四名大浩骑士。齐王燕王俱站起身来,翻身上马,率着另几名十六卫球手入场。
温郁渎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皇帝抚胸躬身道:“皇上,小王也想为皇上助兴一番。”
凌琛几乎跟他同时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大半只柰果往身后一丢,撩袍跪倒:
“皇上,臣请下场。”
温郁渎笑微微的眼神扫过来,在凌琛身上打了个转儿,老皇帝往后靠在座榻之上,笑道:
“准奏。”
独孤敬烈按着刀柄的手心里全是冷汗,目不转睛地瞧着凌琛。凌琛对周遭射来的目光均视而不见,起身站起,随手便在皇帝案上的一架果盘中又抓起一只红艳艳的柰果来,大啃一口,自侧门出殿,大步下台去了。温郁渎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也自另一侧出殿去了。
殿中人等皆瞧得目瞪口呆,独孤敬烈气得咬碎钢牙,这倒霉孩子是饿死鬼投胎来的么?老皇帝倒是毫不着意,面上依旧带着微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
永庆公主忍不住,又用袖子遮了小半边脸儿,却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目光在球场上东张西望,热切地等待着。
第19章 激战
凌琛三步两步跳下台阶,撩起长袍前摆塞在腰带之中,从一名宦官手中接过骑士用的幞头,裹在头上。马夫已经将那匹“咴咴”嘶叫的枣骝牵了过来。一名下等宦官趴跪在马边,请滦川公踩背上马。凌琛不耐烦地摆摆头,伸臂按在马背上,连马蹬都懒得踩,轻飘飘飞身跃上马背,侧坐雕鞍,一双长腿搭在小宦面前,命道:“把马刺给我卸下来。”
众人皆是一愣,那小宦连忙遵命,爬起伸手为滦川公卸下靴上银质鎏金的精工马刺。马夫在一边不解地问道:“小公爷,要击球便不能带马鞭,怎地还不要马刺催马?”
凌琛笑笑,拍拍枣骝的背,道:“它会痛——你没瞧见北戎人穿的,全都是软绵绵的麂皮靴么?”见小宦拆下那副昂贵马刺,捧在手中不知所措,长腿一摆,跨过马颈,坐正鞍桥,笑道:“赏你了。”说着,弯腰伸臂将手中啃了一口的柰果塞到枣骝的鼻子底下,枣骝嗅到御果清香,高兴得叫也来不及叫一声,便一口咬住,咔哧咔哧嚼得汁水四溢。凌琛自马夫手中接过丝缰,右手取过侍卫送上来的球杆,狼腰纵送,双腿轻夹马腹。枣骝立时明白了主人心意,精神大振,纵声长嘶,如长虹经天,破空而去。
北戎骑士,谁不知晓这位名动北疆的滦川公?凌琛甫一入场,立时有两名骑士左右包抄过来。但是枣骝与凌琛几乎人马合为了一体,枣骝纵跃,凌琛倾身,自两名北戎骑手错马时露出的三尺空档中轻轻松松地窜了过去。那两名骑手本是想用马侧夹逼围堵,不料他穿行得如此之快,两人控马不及,两匹马的马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北台上观看的皇帝大呼一声:“好!”狠命一拍扶手。
电光火石之间,凌琛已驰到争夺马球之处,臂如振翼,人似矫猿,枣骝奔踊如龙,半月球杆挟风挈电,侧身斜插平挑,那小球儿倏尔不见,几根正在抢夺马球的马杆全都击了个空!便见一道彩光,在马杆击起的漫天黄雾中直上半空。枣骝长嘶一声,人立起来,凌琛仿佛与马儿心意相通一般,在最高处时忽地镫中起身,长臂暴伸,球杆立时比周遭的骑士都高了半截,正中七宝香球!
观赛的人们瞧着那鹤立鸡群的一支球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皇帝握紧了扶手,太子探起了身子,永庆公主踮起脚尖,胸中小鹿乱闯;独孤敬烈手中鲨鱼皮鞘的纹路,已经深深嵌进了掌心之中。
凌琛振臂急抽,象是要往前方的几名大浩卫士那边传去,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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