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入。但门外的向导安静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三下门。
得不到宁飞的反应,他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脚步声最终延伸向楼梯的方向。
宁飞打开门,飞快地冲出去。那人回头,挥着的雨伞撞在他的手枪上,砸得虎口一阵酸麻。哨兵侧身绕过雨伞,仗着自己的速度从另一侧进行攻击。那人躲掉当头的一拳,再伸直脖子的时候,冰冷的枪口已经抵住太阳穴。
“我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
向导的大半张脸都藏在兜帽的阴影下。他的右手向下滑去,触碰到腰间的枪和枪套。宁飞扣紧扳机,却看到他将手枪抽出来,随手扔在地上。
“我没有恶意。”他说,“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
宁飞警惕地移开两步距离,枪口依旧对准目标。“收起你的信息素,让我看到你的长相。”
成扬摘掉兜帽,苦笑着摊手:“抱歉,第一条做不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成扬,就职于哨向公会。”
他能看到对面的人脸色的变化。就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弦,啪一声断了,戒备的姿态瞬间化作茫然与仓惶。佣兵伸手向前,似乎是想把他揪回房间里详谈;在碰到衣服的一瞬间,又触电一般甩开,嫌恶似的慌忙躲回到原处。
“我没有恶意。”成扬将声音放轻,重复道,“我来这里,与公会无关,只为一些私事。”
“进来。”宁飞说,“我知道你,你要和我谈什么?”
碰过成扬的左手用力攥成拳,贴在向导看不到的身侧。宁飞走在前面,等成扬也进来后,再把门关上,反锁。
他的心里乱糟糟的。
成扬自己找到他面前。
成扬不记得他。
他早该认出来的。这样的气息,这样的触觉。仅仅是衣服——连皮肤都没碰到的接触,都能让信息素在指尖炸开,心脏为止颤抖。可成扬什么也体会不到。尖锐的探针牢牢固定在宁飞的腺体里,阻隔了一切哨兵信息素的释放。
宁飞甚至来不及为此而沮丧。他回溯过无数次的记忆,在心里念了无数次的名字终于变成了真人。他终于知道一个个不眠夜里的疯狂的妄想是有多可笑。不需要更多的什么,只要成扬站在他面前,天色仿佛都被衬得亮了一些。
“我想请你调查叶宇晴的死。”成扬说。
宁飞缓慢地把思绪收回来:“叶宇晴?”
“我的未婚妻。”
成扬侧脸的线条柔和,说话的时候,出神一样看着泛黄的白墙,眉眼间流露出哀伤的神色。
黄昏已至,窗外的光越发暗淡。宁飞伸开蜷得发麻的手指,打开灯,木然示意两人面对面坐下:“这个任务比较复杂,我们慢慢谈。”
4
成扬认识叶宇晴的时间,和他获得向导天赋的时间一样长。
五岁那年,他被送入公会,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工会的人把他带到一间小房子里。叶宇晴从椅子边上站起来,像个大人一样向他伸手:“他们说,以后你会是我的搭档。”
那年她七岁,手腕上还套着沉重的金属环。
当时成扬的反应是:“那我也要带这么重的东西在手腕上吗?”
事实证明他不用。
这也未必是什么幸事。向导和哨兵的训练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系。他幸免于繁重的体能训练和五感增强,取而代之的是大量通感、共情、投射的练习。尝试各种方法,将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击溃又重铸。
其中一次最艰难的测试,是要修复一个死囚的内心。那个不法分子被关在密闭的房间里,房间的四壁和地板都是软垫,没有声,没有光源。成扬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向他探出精神力来感知。
他只坚持了五秒,就快吐了。死囚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大叫,狂笑,制造出高频率的无意义的噪音。把软垫当成是内脏,血淋淋,蠕动着向内挤压。他踩破肝脏跳舞,在胃上撒尿,对着横膈膜破口大骂,最后啐出一口浓痰。
成扬摇摇晃晃的后退一步,撤回自己的精神力。
“我办不到。”他低声说,不敢直视导师失望的眼神。
根据他的观察,叶宇晴的训练也一点不轻松。她有时满身伤痕,有时过度迷失于某一感里,从而看不见地上的障碍物或者眼前的墙。但她从没叫过苦,大抵是因为已经习惯了。
她是个天生的哨兵,刚出产房,就被送入公会抚养,连父母都没见过一面。
也许在另一个没有哨兵向导的世界里,公会将广遭诟病。他们不仅强行分离亲子,对幼儿进行斯巴达式教育,而且根据基因、觉醒年龄、教育程度、心理状态、智商水平将哨兵和向导打上不同等级的烙印。但至少有一点是正确的——他们将哨兵向导和普通人成功地隔开,并对前者进行严格的监控。
这意味着安全感。自从公会成立后,很少再有失控的哨兵在街头滥砍乱杀,造成大面积伤亡;也不会有那么多向导带着探究性的眼神扫视过来,一眼就把谁心底不愿人知的隐`私窥探得一干二净。
在新《哨兵向导规范条例》颁布的三年后,第一批经过培训的哨兵和向导走出公会。这群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终于扭转了往日的形象,从潜在的社会秩序破坏者变成了维护者。
自从进入公会以来,成扬只剩下一条路:学习,训练,认识搭档,执行任务;等年龄到了就与搭档结婚生子,执行任务,执行任务,执行任务;五十岁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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