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了司机的车头挡风玻璃,我唯有道歉。
这时,老板走了出来,看了看现场,锁了锁眉,安慰司机:“对不起,刚才加到你油箱里的柴油就算了,车头上的,我们帮你洗洗。”然后转身进去了。我调整好数量,再次帮另一部车加油。
放好油枪,老板已经提着一大桶水,水面上一层白色的泡沫,应该是加了很多的洗衣粉,先用拖把大概的拖洗一遍,而后拿一条烂毛巾,踏着东风车前端的安全杠,匐身上去,认真的擦洗开来。掉下的水珠子,如同大雨时屋檐上下来的水珠,打在地上,滴里搭拉,敲打着我的心,紧张的,羞愧的跳动着,眼睛看着老板不温不火的忙碌着。
洗好了,下来,再用干毛巾搽拭干净,车身太高,我没有帮得上忙,就在一边为其他那两台车服务着。
“做事那么不小心的。”司机向着我,恶狠狠的。
“他刚来不久,还不是太熟练,还好,不是汽油,已经没事了”老板拍着司机的后背,笑吟吟的,然后每人递上一支香烟。
司机没有再说什么,都走了,毕竟他也没有亏,反而赚了。
“阿叔,对不起。”我本来应该说谢谢的,是他维护了我。
“没事的,以后小心点就是了,今天正好我在。我就担心,晚上我们不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对你不利,你也要注意安全。”老板这样说。脸色透露出长辈的慈祥。
我不知道再说什么,面色通红,站了几秒钟,说了声谢谢,再回到办公室吃饭,他结好数,进来办公室,四处看看。
“我等下回去叫你阿姨打电话叫人送一桶蒸馏水过来。”他站在饮水机旁边,用手拍了拍只剩下一杯水的空桶,咣咣响。
“习惯吗?在这里?”他问。
“还可以。”
“晚上没车可以早点关门的,出去走走,比如去市场逛逛也行,年轻人,要自己调节一下的。总是窝在一处时间长了也不好。”他露出带点腼腆的笑。
吃完了,他接过我洗好的饭盒,再看看四周,看看我,上到车上,关好门,再摇下车窗:“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我一直都很紧张,内心很紧张。
还有一次,老板开着他家的大帆布车,高高的车架,停在油站门口,要打开车尾部钢板门,那种两个挂钩挂住两边的钢板门,扭动抽离挂钩,钢板门向下翻开。
“文,来帮个忙。”老板小声叫我,挠了挠头发。
“哦。”
“我们一人一边,你扶住那边,把这门打开,里面有一台小的泵油机,要放下来。”
“好的。”
咣当!一声巨响,老板弓下腰身,马上捂住左手的食指,额头青筋暴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面露疼痛之色,我呆呆的杵在那里。
我们没有配合好,我根本就是帮了倒忙。因为他先打开的门栓,在等我打开,我一打开,没有喊一二三,也没有顾及到他,快速的,自私的松手了。他是为了保护我,一直托举着,但是钢板门太重,他没举住,又不敢快速松手,刹那间,就夹在了车后面的横梁上。倒是没有流血,但是明显有个深深的凹痕,一下就变成黑紫色了,我估计那个指甲会脱掉的。
除了说对不起,我不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双眉紧锁,忍着疼痛,和我把小油泵放下来,开车就走了,什么都没说。后来见面,我总会很留意老板左手的食指。这是一种痕迹,一种出于关怀留下的痕迹,一种由于爱护留下的痕迹,疼痛过他的身体,温暖着我的心。伤好了,他可能就忘了,只是,我还记得,一直记得。
☆、6 了解
开始那两年,在油站的生活简单而又充实。这让我可以慢慢的放下混乱的心绪,把工作做得轻松起来,心情也随之舒畅起来。
练煜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有空的时候,喜欢去喝凉茶,自从那次宵夜过后,他就总喜欢叫上我,我说:“你自己去吧,我今天不想去。”
“那就不去了,明天吧,我等你。”
第二天晚上必定是要去的,关了门,大马路直走,过一条地下通道就是厚街镇中心,杏林春,是我们经常去的凉茶连锁店,小小的店面,五六张桌子,像麦当劳那么干净,比麦当劳更加简单,他点的往往是清肺热的,我多数是点清肝明目的。
四五颗陈皮梅放在桌面上,我又不怕苦,反而吃甜的会牙疼。所以多数时候,点的陈皮梅都是他吃掉。
“你的工资那么高,为何不带你老婆下来?”我问。
“家里有老人小孩,要照顾。开始的时候也来过的。”他说。
“你爸妈都是做什么的?”
“在家放牛,没事做,呵呵。”他笑。
“你几兄弟?”
“三兄弟,两个姐姐,五姐弟,我最小。”他稍微皱了皱眉。
“我也三兄弟,没有姐姐,一个妹妹,抱养的。”我自报家门。
“你的担子没我的重。”他很肯定的说。
“我的担子也重,不过还没有重到一听见兄弟这个词就皱眉头的份。”我笑。
他也呵呵的笑,剥开一颗陈皮梅放入嘴巴,把纸张揉成团放在桌子上。看着我,像是刚刚认识一样,直直的看着我,看得我有点发毛。
“哪天开晚班,你早点关门,陪我去开工,我教你开挖机。”他说。
“你抬举我了,那个大家伙,我学不来,我对机械机器没什么天分的,也都不太感冒。”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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