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竹编的蒸笼,吹开蒸气,一只只心形的奶黄色蛋糕细细嫩嫩的,煞是可爱诱人。
男孩急不可待地伸出手,将要抓着蛋糕时,“啪”的一声,女子在男孩胖胖的小手上拍了一下。
男孩下意识地缩回手,满是委屈地嚷道:“娘!我洗过手了。”
“看你猴急的,这么烫,怎么吃啊?”女子用竹筷夹起一只蛋糕,放在青花瓷盘里,“给,等凉了再吃,小心烫着舌头。”
……
昭低下头,神色黯淡,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蛋糕。
我不知道该怎样劝解他,只好把牛奶递过去。“嘴巴干吗?喝口牛奶吧。”
“看,这是你昏迷的时候,他们来看你,留下的。”我把昭的圣诞礼物悉数拿来,堆到他面前。“只是,我不太确定这些都是谁送的,你能分清楚吗?”
昭点点头,“他们昨天跟我说,他们后悔了。要是知道我会在平安夜醒来,他们就自己给我了。”昭指着帽子和围巾,“这些是教授和马丁他们送的,他们有人在缝纫组。”
“噢,这束花也是他们送的。”我把窗台上的那束假花拿过来。
昭望着那束花,感叹道:“做这束花,他们可是花足了心思,真是难为他们了。”
“可不是。我开始还不以为然,到底不是真的,不够艳丽。但是后来,我庆幸这不是真花。不然,它早就谢了,你根本看不到。”
“你知道吗?那些日子,我迷迷糊糊的,当真以为它们是真的鲜花。心想着,一定是上了天堂,不然,大冬天的,怎么可能会有鲜花盛开呢?”
我拿起那本圣经,在昭面前一晃。“昭,你不是会希伯来语吧?还是你已经信犹太教了?”
“哪里,我怎么会。”
昭接过圣经,轻轻抚摸着精致的羊皮封面,叹了口气道:“我昨天就对埃伦说,他们真不该送我这本圣经的。圣经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是啊,他们能够把这本圣经保存到现在就很不容易了。”入营时,犯人的一切私人物品都要被没收,特别是书、圣经之类,关乎精神、思想方面的东西。“我想,他们保留下来的圣经也不多。”
“据埃伦说,他们还有一两本。现在圣经是营里所有犹太人共同拥有的,这次,他们是集体讨论后,一致决定把这本送给我。”
“他们是要通过这本圣经,送给你主的庇护和他们的祝福,你就收下吧。等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会学习希伯来语呢。”我努力想把气氛搞得轻松一些,心里却又多了一份担忧:犹太人的圣经是属于严格查禁之列的,一旦发现,不仅书被没收、销毁,持有人也将被逮捕,甚至直接处死。
“埃伦也是这么说的。”昭眉心舒展,神态安详,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层的危险,完全沉浸在朋友真挚的友谊与祝愿之中。“这个,也是埃伦他们送的。埃伦想得周到,知道我看不懂圣经,就给我一本看得懂的连环画。”
昭像孩子似地嘿嘿笑着,打开《格林童话》。忽然从书里飘出一张纸,昭拿起来,展开。
“这是……”我刚想问,只见昭拿着纸的手颤动起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血色渐渐退去。当他抬起头,急切地问我“这是哪儿来的?”的时候,他惨白的脸色,惊惧而痛苦的表情使我的心紧缩起来。
“我以为……你知道,我不记得谁拿来的……它是跟这些礼物一起留这儿的。昭,你认识这张画吗?”我艰难地问道。
昭点点头,稍稍镇定了一些,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轻声说道:“画是法比安画的,诗是加布里尔写上去的。”
我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加布里尔是死了吗?”昭的声音非常无力。
“是的,就在他们发现你的时候,已经死了。”
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我等了一会儿,昭的神色让我担心,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怎么办?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有这张画?又在这个时候送来?是好意还是歹念?我曾经希望用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呵护,让昭忘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算不能彻底忘记,至少不要再触及尚在流血的伤口。现在看来,我的愿望太过幼稚,我们毕竟还是生活在这个环境之中。那好吧,该来的终归要来,关键在于我们自己。
☆、第四章 相处(9)
我把床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帮昭躺下,只在他头后面多垫上一个枕头,然后在床边坐下。“昭,如果你不介意,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昭完全没有迟疑,立刻连连点头。
我舒了一口气,昭是需要向人倾诉的,这些他都憋得太久了。
“那天凌晨,我在雪地里等了很久。我对自己说,今天是最后的机会,如果雪停了,就说明,我所做的还是有意义的,如果不停,那就让一切在这里结束吧。”
“结束!?”我不相信地重复道,“你是说……”
“是的,那时我真的希望。如果我不听警告,哨兵会帮助我结束一切的。”
天哪!没想到事实是如此残酷,我觉得头晕目眩,瞪大眼睛看着昭。虽然眼底有浓浓的、化解不开的哀伤,但面容是平静的,我确信,昭现在已经不再有当时的想法了。
“后来雪真的停了。”没想到,这竟然是个关键。
“于是,我又奢望起日出。如果可以披上那一天的朝霞,就太幸福了。”
“为什么非要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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