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色牛皮面的单人高背沙发。“哦,对了,舒尔茨先生,您说您这次来是为了……”刚才好像舒尔茨提起过,我完全没有注意,当然,也可能他根本就没说。
“很冒昧,男爵,上次来很突然,当然,这次来就更唐突了,还请您原谅。”
“哪里?您有公务在身,我们理应尽力配合的。”我拿起咖啡。咖啡已经冷了,就当是润润口,定定神,我一口喝干。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男爵。”
母亲给舒尔茨又倒上一杯咖啡。舒尔茨礼貌地欠欠身,表示感谢。
“上次来,很遗憾没有碰上。是我事先没有考虑周到,我只想着要见一见傅先生,没想到您去上班了。”
这个应该是托词,我怎么可能不去上班呢?他分明是不希望我在场。如果要两人同时见到,他可以事先通知,我会在庄园等他,也可以带昭去慕尼黑。
“抽烟吗?”
我给他点上烟,舒尔茨继续说:“不过傅先生我还是见到了。他跟我想象的完全一样,我们交谈很愉快。跟他谈了以后,我更加坚定地认为,他是被冤枉的,我希望帮他尽快解决此事。”
“他当然是被冤枉的,这个,施拉科夫中尉已经证明了,他那天晚上不可能去那个什么聚会。”
“是的,这个很明确。但您要知道,那封检举信还在,参加聚会只是罪证之一,还有巴贝尔米伦霍夫的陈述,她说傅先生明确告诉她自己是同性恋。只要不撤回检举,这个案子就完不了。”
“所以……”
“所以,傅先生只有自己证明自己。当然,这个规定有点可笑。不过,规定就是规定。幸亏有这个规定,要不还真的不太好办不是。”
我的希望破灭了。玉拒绝了昭的求婚,他的难题如何解决?
“我想这对傅先生不是难事,何况还有您的帮助。我听说傅先生的未婚妻也在庄园。是刚才跟您在一起的姑娘吗?哦,那可真是个美人!这样,事情就解决了。”
“不行,他的身体还没好呢!”我想都没想就叫了这一声,等感觉到失态已经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母亲和舒尔茨都同时看向我。舒尔茨有些吃惊,而母亲则是失望。
母亲好像要说什么,可想了想,她又放弃了。
还是舒尔茨先开口道:“当然,您是医生,对傅先生的身体,您最清楚。不过,您也知道,现在的事情很难说,时间一长,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傅先生的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因为他不仅只是同性恋,还涉及到帮助犹太人。现在他曾经帮助过犹太人的事情是不予追究,但时间一长可就难说了。上次来,我把事情的利害跟傅先生都说清楚了,我是想帮助他。他真是个好人,他当然希望尽快获得自由,他更不愿意连累您。他也知道一旦牵连上犹太人的事,那是非常麻烦的。所以,他答应我会尽快解决的。”
舒尔茨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一起回头注视我。这让我感觉他们上次已经达成了共识,这次是一同来说服我的。这种感觉叫我很不舒服。在与母亲的目光对视时,我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而母亲,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态度,要说前面我还不是很清楚的话,那么现在,从她此刻的眼神中,我是再明白不过了。
我明白了,舒尔茨的话让昭很担心,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我。而母亲,也许已经对昭下了逐客令。
我并没有把昭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母亲。直到从舒尔茨的嘴里,母亲才知道事情的关键。母亲当然会因为我的有意隐瞒而气恼,可是我不在,母亲只有把所有的失望、担心都通过愤怒,发泄到这件事的另一个当事人身上。可以想象,舒尔茨走了以后,母亲留下昭谈话。依照母亲的性格,她不会对昭大喊大叫,不会发脾气,就像现在,她坐在一边,不需要说一个字,却已经明确地表示了她的态度一样,她会用冷漠的表情,严厉的语气,冠冕、客气的词汇来表明她的态度。是她命令昭,尽快结束这一切,不许给迈森巴赫家族和庄园带来任何影响,甚至是灾难。
我没法再控制自己,抬头怒视母亲,正好与母亲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最后,母亲把目光移向舒尔茨。是啊,现在不是跟母亲理论的时候。
我盯着舒尔茨的眼睛,想看清楚他是不是真的。他说得多么诚恳,但话语中也包含着威胁。关于这威胁,我无法判断,因为说实在的,这威胁的根据仅仅来源于他的身份——秘密警察。
不管是被占领区的人民,还是德国的老百姓,一谈起秘密警察、盖世太保,都会心惊胆战。跟秘密警察打交道,从来都不会有好事,难道今天是个例外?秘密警察里也有好人?而且这么凑巧就被我遇上?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上帝保佑了。
“谢谢您,舒尔茨先生。”
“您别谢我,男爵,我正后悔没有早点来。”
舒尔茨用手接住从烟头上掉下来的烟灰。我把琉璃烟灰缸推给他。他抖落手上的烟灰,扯了扯嘴角,那种生硬的笑容既像是讨好又像是嫉恨。
“很遗憾,男爵,您做了件蠢事。昨天,我得到一个消息,有人报告,您曾经贿赂你们营里的文书,希望他帮您打听施拉科夫中尉的下落。是不是傅先生想要见他?”
是骤降大雨使气温下降?还是……我打了个寒战,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您别紧张,男爵。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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