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上说,从来处来,到来处去,为还真。
鸿蒙之中,忽而出现一道剑光,很温和。
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神思一动便握住了它。而外界,苏仪的刀脱了手,林歧摘下黑巾,低声道:“第九剑,归元。”
场下难得地很安静。
他们都偶有所得,入了定。
唐欢把脱力的苏仪扶了起来:“你该挑知意哥的,他除了笛子吹得好,别的都不行。”
苏仪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她没想打赢谁,她就是单纯地想把九剑认认真真地使一次,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当然得让天衍君来给她试刀了。不是她看不起谁,她还就只敢在天衍君面前拼尽全力。
苏仪捡起刀:“行吧,大概有点感觉了。”
这九剑,算是掏空了她的真元。
不过不是坏事。
行至水穷处,柳暗花明。她似乎要突破了。
林歧笑弯了眼:“恭喜了。”
苏仪:“哎,我还有一剑,代我师兄出的。”
林歧想都没想:“我认输。”
苏仪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她左手搭着唐欢的肩膀,右手用刀尖挑起地上的刀鞘,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风吹起她满头乌发,红色的缨绳拿在手上告别。
这场春会,在她深一脚浅一脚的下场中,落下了帷幕。
林歧摸了摸鼻子,让后辈点拨剑意。
出息大发了。
“输了输了。”他大笑着离开。
而另一边,萧途盘膝坐在云台上,托着腮,手里拿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逗着地上快成j-i,ng的蚂蚁。
他结丹失败了。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高山
春会结束,各大门派陆陆续续地下了山。
人走山空,太玄山难得地又恢复了清净之色。但对于九派的弟子来讲,考验还远没有结束。
拜入九派的弟子一开始统一在天衍派学习大杂烩,十六岁参加结业考试后才会决定去往何派进修。
萧途从后山下来,碰到了上清池边的林歧。
林歧穿着襻膊在磨剑,地上是敞开的剑匣。剑匣里有三个位置,不过只有两把剑。
林歧看见他,冲他招了招手:“考哪儿啊?”
萧途:“天衍。”
林歧往剑上舀了点水,边磨边说:“天衍不好考,有把握吗?”
萧途咧了咧嘴,提剑要走。
林歧叫住了他:“等等,带上‘承影’。”
孔周三剑,上剑含光,中剑承影,下剑宵练。
上剑已被林歧炼化为飞剑,剩下中下两把剑不知下落。萧途看见剑匣的时候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不过他没要,他扬了扬‘听潮’:“你如果真想送,就‘听潮’吧?用习惯了都。”
林歧跟看白痴一样看他:“上古神剑都不要,要那铁疙瘩?”
听潮是林歧年轻时候铸的,一共铸了三把,给初学剑的徒弟练手用的。
听潮其实一点也不好使,长得也不怎么出彩,拿在手里跟提了个木奉槌似的。
听潮的孪生兄弟一把被殳阳平烫手山芋似的扔进了杂物堆,不知去向,一把跟着孟阳州浪迹江湖,也不知去向。
就剩下一把备用的,被林歧从屋子里翻了出来,带着去了洞玄。又因为在洞玄观潮时悟出听潮剑诀,遂起名“听潮”。
这剑除了出自天衍君之手,真真是没有一点可观之处,殳阳平的态度才应该是最正常的。
萧途耸了耸肩:“要没事我就先走了,一会儿该不让进场了。”
他走进屋子,去书柜里拿自己的结业见闻录。
他习惯性地翻了两页,边翻边走,直到看见上头被朱砂添了不少东西,他心头一凉:“这让我怎么交?”
林歧扶着门:“帮你誊了一份,在桌子上。”
他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刚住没两天,他就又自然而然地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他把誊好的小册子递给萧途,把旧稿换了下来:“写得不错,不过我听说今年天衍减招,就给你改了下。以防万一嘛。”
他笑了笑:“都怪你师父不争气。”
天衍君的徒弟,才可以免考。
殳阳平要不是占着这一点,他要想考天衍?必挂。
林歧送走了萧途,就地靠在了书桌边缘。
他的手还滴着水,萧途一走,天衍峰就又只剩下他一个,冷清得连只鸟都不肯飞过来。
他叹了口气,擦了擦水,取下了襻膊。宽大的衣袂一下子就垂了下来,他捏着襻膊,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他一直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天衍派有他没他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他就像个多余的人,被发配边疆,替牢头们苦守着这座天衍峰。
殳阳平从小人缘好,常常呼朋引伴,然而每次小伙伴们一看见林歧,就作鸟兽散。殳阳平小时候不懂事,就让林歧不要去接他了。
林歧看着跑开的小伙伴,又看了看被独自剩下的殳阳平,挺内疚的。后来他就一直缩在山上,从不轻易下山。
谁都不乐意跟他玩。
久而久之,他也就更加地不爱说话,也不爱见人。天衍君高岭之花的名头也历久弥新。
萧途如果考到了别的山头,那他就又是一个人了。
天衡峰上,两个年轻弟子在门口攀谈。
一个稍大一点,看上去得有二十多了,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剑也随随便便地放在腿上。另一个就小一些,蹲在一边,拿着张小抄放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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