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仪咬定青山不放松,把嘴闭得紧紧的,半天踹不出一个屁来。
萧途眉头皱得更紧了。
苏仪是他养起来的,他了解她。她是个天塌下来能二话不说砍回去的人,换句话说,有点没心没肺,有什么事能让她这么坐立不安?
她之前是在太常山?
盛仙门?
她一个人跑了回来?还害怕?
发生了什么?
萧途看着她乱七八糟的衣裳,以及头上还有没来得及摘下的草,“野战”两个字陡然浮现在了脑海里。
他的脸越来越黑,苏仪一看他面色不善,立马吓得魂都飞了,她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长幼有序,恶狠狠地瞪了林歧一眼,然后飞快地使着“游龙步”闪了人。
亲娘哎,让我骗师兄,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屎都给我打出来!
萧途脑袋里的一根弦,崩了。
他看着“游龙步”下的残影,咬牙切齿地骂了句:“唐欢!”
“妈的。”
唐欢被自家门槛绊了一跤。
大少爷今天很是不顺,干什么什么不如意,他怀疑是太岁爷在催他交保护费了。
他连夜跑到了太岁庙里,去交了保护费。
他以前都是在盛仙门拜的太岁爷,今天本来也是要去的,都走到太常山脚下了,他才回过神来,转头又往回走。
路边有个小太岁庙,不过一尺见方,平常他都不稀罕过去。这里没有人收钱,也没有功德箱,香火都是百姓自己续的。
唐欢蹲在庙边,看着火光要歇了,他就扔一张银票进去,是真票子。他这败家子烧光了出来时身上带着的所有的票子,把自己烧成了个一文不值。
太岁庙已经出了闹市,来来往往一个人都没有。
他窝在庙檐下,和太岁爷抢着地盘。他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国公府不想回,太常山也不敢上,堂堂定国公世子就委屈在一座巴掌大的小庙里。
他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身上的月见袍被泥水浸透了衣角,他本该是无法忍受的,但他此刻却奇迹般地忘了这回事。
他小时候被泥里的虫咬过,从此就有了洁癖,一旦哪里脏了,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有虫在咬。
可是他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
香火终有烧尽的时候,他靠在太岁爷的身上,不远处的太常山花开正盛。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里头已经被踩得稀巴烂了。
“师父……我该怎么办?”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心动
y-in暗的天空上映着血红。
不断地有雷电带着血雨闪过,地上一片荒芜,只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躲在被雷砸出来的大坑里瑟瑟发抖。
他跑不掉了。
天雷追着他,天地间一马平川,无处可躲。
他绝望地缩在坑里,一道道正义的天雷将他当成了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不给机会,也不给退路。
凄风苦雨中,小孩还饱受恶魇的摧残,整个人都淌着血,然后周围出现了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没有人上去帮他。
最后一道天雷劈下来,林歧猛然惊醒。
他捂着胸口,那里仿佛被什么压住,喘不上来气。他想都没想,第一时间将身上的恶魇扔了出去——那玩意不知什么时候,从乾坤袖里爬到了他的身上。
恶魇在地上滚了几转,金色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然后笑了。
林歧满身大汗,一直过了好大会儿,他才从濒临窒息中喘出了第一口气。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他反复念了好几遍净心神咒,心头那难以名状的滞涩感才逐渐消了下去,体内的气渐渐通畅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更别说噩梦。
像他这个境界的人,睡觉已经不是必要了,别的大修行,晚上都打坐,也就他活得j-i,ng致一点,还找个床躺一躺,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
虽然也是闭着眼,然而睡着的却只有身体。
今天不一样,今天他真正地睡了过去。
还做了梦。
他梦到了孟阳州,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追得穷途末路,他想帮他,可是他碰不到。
他就站在他的边上,想抱他,可双手总是从他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最后一道天雷劈下来的时候,孟阳州紧紧地缩成一团,像个刚出生的小耗子,颤颤巍巍的。
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抬起头朝林歧看了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猫儿似的喊了一声:“师父……”
天雷压过了他的声音,周遭的谩骂声也一声比一声响亮,林歧却听见了,可是他醒了。
他又一次地丢下了他一个人。
林歧一只手握着从北蛮带回来的金丹,另一只手拿着摩西给他的小水晶球。摩西说前些日子一号种子在北刀城起过反应。
仔细一想,当时在修士大营里,他是感觉到有个不同于那群水货的气息,是他?
嘶。
我他娘的是猪吗?
地上的恶魇又开始作妖。
林歧只好敛了心神,重新又把他捡起来。他不止加固了一下封印,还把净心神咒也写了上去。他怀疑这玩意儿噬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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