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不多待,给你把脏衣服拿回去就好。”
李言笑说:“衣服我都自己洗了,你不用帮我洗。”
“虞姬”不听他的,说:“天儿凉了,妈给你拿来了秋衣,别逞能啊,该穿棉袄就换上!”说着,她一把就拉开了衣橱。我听见衣橱“吱嘎——”的声音,想想就觉得后怕,心想如果躲在衣橱里,那就完了,果然李言笑是了解自己的母亲的。不过冷汗还没下去,我又打了个激灵:我的一些衣服还挂在衣橱里呢!
果然,“虞姬”好像是翻出来了我的衣服,疑惑地说:“哎?这是你甚麽时候的衣服?”
李言笑丝毫没有磕绊地说:“这是前两天李静思送给我的,她亲手缝的。”
“虞姬”将信将疑:“人家静思多懂事儿!你也不觉得愧对人家,啊?她还惦记着你哪?你瞧瞧人家……不过这也小了点儿罢。”
“对啊!”李言笑理所当然地说,“她都好久没见着我了,以为我还没长高。她找到我的时候看到我这麽高,都觉得很惊讶。”
“是嘛!啧啧。”
我捂着嘴有点想笑,李言笑编谎话的功底也真是太强了。
“行,”“虞姬”完全相信了他的话,“我拿回去给你洗一洗。”
李言笑赶忙拦住:“哎哎,不用,这还没穿两天呢,都拿回去我穿甚麽呀!”
“额……行,那妈就拿这些,走了啊!”
“再见。”
“哦对,”她好像想起一件事儿似的,小声说,“你薛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小娟,你甚麽时候去看看啊?”
小娟?甚麽小娟?“虞姬”给李言笑找的另一个相好?
“妈,我工作忙,等着再说罢。”
“你这孩子……行,妈走了,好好的,别累着自己。”“虞姬”说着就走了,关上大门走远了。我松了一口气,把被子推开揉了揉胳膊。李言笑笑眯眯地走进来,用手给我比了个“okay”。
我问他:“谁是小娟啊?”
“嗯……我母亲他一个老姐们儿的女儿,非想让我去见见。”
“唉……”我叹了口气,“你说咱们这样一直瞒着也不行啊,你母亲那麽年轻,她肯定要盯着你一辈子娶妻生子,咱们怎麽办?”
“不行我就跟他们闹掰,就怕他们一直缠着我。”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李言笑选择了娶妻生子,抛弃了我。然而我在悲恸欲绝的同时仍然觉得高兴,因为起码李言笑有一个正常的人生了。至于我,无所谓的。
很快,二年级的上半个学期就过去了,我们迎来了寒假。我和李言笑都回去了,他再一次被“关禁闭”。这样见面的时间再一次变少了。李言笑每周都去我们的小家照顾花草,我就掩人耳目地跟他一起去。那里才是我的家。
这是一九七四年,我十五岁了,李言笑却要结束以“一”字开头的年龄了——他今年就要二十岁了。在当时的农村,这个年龄不找对象,已经是很晚的了。街坊一些多嘴多舌的老太婆多次想做媒,给李言笑找个媳妇儿,但是每次相亲李言笑都看不上人家,李家长辈也拿他没办法。
那位“小娟”吹了,其他的李家人还在那里自欺欺人,觉得只是李言笑的心气高,毛病多,将来一定会找到媳妇儿成家的。“虞姬”还算明智,明白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她清楚李言笑还一直惦记着我。
又到春节了,我们按照每年的习惯,一起去大桥上逛集市,烧香玩。今年的春节恰逢大雪,我们惊喜地踩在雪上,望着漫天的雪花飞舞。当年卖小油鸡的挑担已经不见了,想起那时的情景,我仍然有些感慨。我们的家里没有活物,然而我是喜欢小动物的,就总想买个小宠物回家。
我们走到一个小摊前,看到摊上摆的全是一些《毛席画像、毛席奖章等等,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摊主是个大肚子的妇女,正在吃一碗馄饨,转过头去跟相邻的摊主大声聊天。我没太在意,当我们俩都要走过这个地摊儿的时候,那个妇女突然间转过头来,我一瞬间就惊呆了——那个大肚子的妇女,分明是李静思。
她已经当母亲了?我在惊诧的同时,立即意识到她已经十九岁了,生孩子的话,说早不早,说晚不晚。虽然她的脸还是年轻少妇的脸,可是她身材有些臃肿,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袄,脏兮兮的里子都翻出来了。明明是最美好的年龄,她却显老成,失去了少女的轻盈。
很快,李言笑也认出她来了,李静思一抬头,也看见了我们。她很久没见到我们了,“哎呀”了一声,就站起来说:“言笑!慕东!”
我没有更正她我叫林雨声,而是嘴甜地叫道:“静思姐姐新年快乐!”
“快乐快乐!你也新年快乐!慕东长这麽高啦。”
虽然她在跟我说话,但她的眼睛一直躲躲闪闪地看着李言笑,李言笑冲她笑了笑,就很平静地去翻她摊上的一本介绍某个干部的书。他的眼睛里只有淡然,看不出其它任何的东西。
我在心里埋怨了他一句,你倒没事儿了,留下我和李静思在那里四目相对,怎麽说我都不是很喜欢李静思,叫我说些甚麽呢。
没想到李静思没有跟我说话,而是很熟练地对李言笑说:“看看哪一本喜欢就带走罢。”说完就开始介绍他手里的那本书。
我看李静思的眼睛一直在看李言笑的脸,就狠狠地盯着她,想道:看甚麽呢,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啊?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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