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于嬷嬷却没想到,她已经无家可归,被抓进派出所的时候,警察也试图联系过她的父母,却得知于嬷嬷的父母早几年便过世了,两位老人是在流言蜚语中郁郁而终的,因为这个女儿,死后也没能进祖坟。
于嬷嬷流着泪,给护工说:“我也想早点死了就好了,出狱后,我天天都想死,可是怎么也死不了,为什么,因为我怕死啊,我害了那么多人,天父也不会饶恕我吧。”
她并不是虔诚的教徒,不过是靠着圣经苟延残喘地再活几年,直到她捡到方以撒,这个可爱的宝宝,冲着她笑着,挥舞着小手,毫不介意她身上刺鼻的廉价脂粉味,那一刻,于嬷嬷心里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于嬷嬷只期盼着,能看着方以撒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日子可以穷一点,可是穷人也有穷人的幸福。她辛辛苦苦拉扯方以撒长大,庆幸方以撒变成一个阳光灿烂的少年,却又因为他的相貌变得心惊胆战,她从心里感到恐惧,她知道方以撒不会和她一样虚荣心作祟,可是她挡不住那些男人看向方以撒的眼神,也害怕那些男人的手段。
然而这一天还是来了。
于嬷嬷让护工把方以撒叫了进去。
她已经平静了不少,还和方以撒一起吃过了晚饭,等护工把饭盒都收拾走了,她让方以撒把周围的帘子都拉起来,招手让方以撒坐到了床边。
“以撒,你去给我办出院吧。”
方以撒心里一惊。
于嬷嬷却没有说什么,而是抬起手,细细地摸着方以撒的脸。
手指摸到方以撒脸上的伤疤时,停留了片刻,又向下挪去,替方以撒理了理衣领。
“以撒,没钱,那就不治了,人总是要死的,我也活得够长了。”她把方以撒的衣领理好,又收回手去,安安稳稳放在被子上,“我不要他的钱给我治病,这几天住院的钱,我们写个欠条,慢慢还,咱们不欠他的。”
他,自然指的是贺崇,方以撒急了:“嬷嬷,住院的钱不是贺——”
于嬷嬷打断他:“以撒,我老了,但是我心里明白着,你的手机,你每晚打电话,还有你带回来的菜,还有那天早上送你回来的车……以撒,那些坏人并不是都像地头蛇那样逼着你去做什么,他们更多是花言巧语,骗的别人赔上了一生,你,你不要糊涂啊。”
方以撒连忙摇头:“嬷嬷,贺崇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这么想他,您好好养病,其余的事情我来解决,您相信我好吗,我们换个病房,一定能把病治好的。”
于嬷嬷收回手;“我不会换病房的,我住不起那些高级病房,也不想每天被机器包围着,连个人也看不到,我就想回去,落叶要归根,我们回家吧。”
方以撒果断拒绝:“不行!”
于嬷嬷生气了:“你又要气我了是不是?”
方以撒劝道:“不是不是,您别生气,要不这样,我去问问医生可以吗?”
于嬷嬷看着他,没有说话。
方以撒小心翼翼地问:“行吗?”
于嬷嬷说:“你去问吧。”
方以撒松了一口气,扶着于嬷嬷躺下来。
她身体虚弱,说几句话就累得慌,方以撒陪着她,直到她睡着,这才静悄悄退出了病房。
他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方以撒走到走廊的角落,打开手机,点开所有的红色提醒,贺崇一直在给他打电话发微信。微信上问他吃了没有,问于嬷嬷身体怎么样,让他好好休息,不要担心。他连回了两个“嗯”,终于引起了贺崇的注意。
“发生什么事了吗?”
方以撒并不想把这事瞒着贺崇,但是又没有整理好思绪,只好说:“没有的,我刚吃完晚饭,等会儿去买点生活用品。”
贺崇说;“贺琛等会儿会过来看你,如果你这边不方便去买,可以让他帮你带一些过来。”
方以撒自告白那天后,就没有再见过贺琛了,再一次从贺崇那里听说贺琛,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贺崇说:“以撒,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贺琛可以,你也可以,他这次是作为朋友来看望你的,没有别的意思。”
方以撒说:“我一直把他当朋友。”
贺崇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一直把他当朋友,要不我可要吃醋了。”
方以撒心事重重,也没心思顾及贺崇的玩笑,回了一句:“嗯。”
贺琛不久之后就到了医院,令方以撒惊讶的是,他竟然是和乔石夷一起来的,只不过两个人之间说话都有些冲,看起来路上相处的不是很愉快。
“乔哥,贺琛。”
贺琛把手提纸袋递给他:“就知道你会瘦了,给你带点高热量补补,嬷嬷还好吗?”
方以撒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听到贺琛在问于嬷嬷的情况,不免苦笑:“说实话,不太好。”
贺琛问:“怎么了?”
方以撒说:“她想出院。”
贺琛问:“为什么要出院?是钱不够了吗?”
方以撒摇头:“不是。”
贺琛问:“那为什么——”
一边的乔石夷突然c-h-a嘴:“我们站这里是不是挡住别人的路了,换个地方吧。”
贺琛瞟了他一眼。
乔石夷耸耸肩。
方以撒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他在花园里找了个清净的位置坐下,太阳刚落山,暑气还未散去,贺琛便让他们先坐着,自己去买水。
等贺琛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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