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知了。
长宁这次来京,一是述职,另一个是为颜嫣请封。颜嫣随王伴驾已有数载,此时生下长子,正适合拾阶而上,扶正为王君。庙堂之人听说颜嫣再不能有孕,长宁又为颜嫣请封,算着沂王没有女嗣,一时竟安了心。
这几日,长宁在府中养伤,正对着孤雁发呆,府上人回禀:“殿下,门外有个书生求见。”
“不是说孤谁也不见的吗?”长宁身负不世之功勋,只恐功高震主。如今待在府中,谢绝来客。只将偌大一个王府门前弄得门可罗雀,岂不是君上的罪过?已经吩咐谁也不见的,如今门子前来回禀,不是奇怪?
那人俯身在长宁耳边说了几句,长宁面带疑惑,点了点头,说:“让她进来。”
一位书生身着青色深衣,进门长揖道:“小民拜见沂王殿下,今日冒昧进谏,是有肺腑之言。”
此人面容谦恭,对答有理有节,从面上看不出深浅来。长宁一时兴起,颔首示意道:“你说。”
“如果殿下手中有一件心爱之物,为了保全它,就不可让世人知道。是谓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那人上前一步,说,“可是,如果这件心爱之物是一个人呢?”
这就更有意思了,长宁煞有趣味地道:“愿闻其详。”
“听闻殿下前段时间有弄璋之喜,此次进京向陛下为颜君请封。群臣为殿下属意的王君人选都被殿下拒绝,执意以颜君为王君。殿下心意诚可贵,可殿下就不害怕吗?”
至尊之爱伤人,以沂王如今的声势,她的王君,必然是众矢之的,若是家世寻常的,必有性命之忧,甚者还会牵累爹娘。此法,也是深宫保全之法,如今沂王执意扶持府中侧君,闹到天下尽知的地步。这位书生此时进言,一个是怕沂王一意孤行,恐有恶果,特来提点;另一个也是见沂王因王君的事与群臣僵持不下,反为不美,她若是真能说得沂王改了主意,在沂王面前露了脸不说,也卖了未来王君一个人情,都是进身之法。又闻得沂王一向广开言路,对上书言事的礼遇有加,便是触怒了沂王,也不会丢了性命,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这一幕。
此言不过投石问路,若沂王真的担心侧君的安危,她便要分析二三,直教沂王改了主意不可。长宁也是见过世间魑魅魍魉的人,此间伎俩,如何不心中有数?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长宁温和地笑了,“可是,我的儿子,不能成为庶子。”我朝嫡庶分明,有时甚至有天壤之别,李长宁终生都是庶女,想必自小因这个吃过一些苦头,到了她的孩子,就不忍心了。
“孤并不赞成你的看法。像我们这样的人,想要做成什么,都是摆在明面上。有心爱之人,一定会将他放在与之齐肩的位置,告知天下。”那个书生这时候才发现长宁的面容,如此璀璨,“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但是对待心爱之人,唯有如此,才能保全。”
长宁小的时候,并不懂得这个道理,直到最近才明白:只有将心愿摆在明面上,才能赢得众人的追随。那些一意遮掩,玩弄阴谋的,成不了气候。所以,世间最可怕的其实不是阴谋,而是阳谋。像周武王谋商,不畏人知,势不可挡。如果她真的为了保全颜嫣的性命,立了家世高的为王君,那才是南辕北辙、以近求远,脑子抽了的小家之见了。又或者家世与侧君的安危只是一个借口,背后隐藏的仍是政治联姻,不劳而获的少奋斗三十年的急于求成罢了。只是无论长宁怎么说,怎么做,天下总是有小人臆测,所以才有这样多的事。
好歹,长宁长到如今这么大的年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何保全,不至于被这起子小人忽悠了去。
“殿下高论。”那书生深深地匍匐下去,似乎被这段话深深折服。
“你叫什么名字?”在沂王闭门谢客期间,这书生能不顾舆论执意进言,虽然见解是老生常谈,到底勇气可嘉,也是个人才,沂王有意招揽,问。
“公孙瓒。”
梁王君秘密进京,求见沂王。
原来自从沂王派了人在梁王君身边,又遣了陈安来见他,他心中颇不自在,总觉得沂王所为甚有深意。如今冷宫中梁王的生父传了消息出来,要他在陛下面前为梁王之死伸冤。他决得事有蹊跷,特意来沂王府探口风,如果此事是沂王所为,必然泄漏痕迹。
梁王君在长宁面前说了来意,长宁招手让他坐了,说:“难为你一个夫道人家,一出阁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又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呆了这许多年。如今心有疑惑,也是该的。你进我们家门时间尚短,你与梁王成亲那会子我碰巧不在,都还没有见过你。你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家老五没福。”梁王,在姊妹中行五,族中长辈有时也称她五娘。
长宁说一句,叹一句。其情尚悲,真是忠厚长者模样,梁王君本来有心问罪,如今,也不好开口的。陈安在一旁,回想上次见长宁那一副“梁王君是你的了”的张狂模样,真是判若两人,也不知作何感想。只是这些皇亲国戚想要玩些什么花样,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除了奉陪,别无他法。
“殿下,请你告诉我,梁王坠马,真的是赵王所为吗?”梁王君正色问。如果真是赵王做的手脚,害梁王丧命,他明日去殿下告御状,也没有什么。但若是沂王想要众人以为是赵王谋害梁王,那么明天他就不是去伸冤的,而是去做那一柄杀人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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