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熟睡的话,那就不一定了。车里的装饰简洁但是舒适,一个眉目如画的青年占据了大部分地方,睡得人事不知,而另一个英挺的少年则被挤在一个逼仄的角落里,但是神色却是愉悦的。
那驾车的中年人说到做到,果真把车赶进了一个村庄,并在一个看起来异常简陋的逆旅前停了下来。少年透过车窗看了看他们今晚的住地,不禁牙疼地问道:“卿真的确定这个地方有人住?”
中年男子耸耸肩,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在长安这条道上来往的时候,经常在这住,被褥很舒服,饭菜也很实在。”
少年:“……”
然而他看了看夜色,好像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少年只得无奈地下了车,并把那犹自昏睡的青年一并抱了下来。
小小逆旅并没有几间房子,少年将昏睡的人安顿好后,站在门口观察了院子一圈,而后忍不住对中年人说道:“伯远,有吃的吗?”
中年人摇了摇头:“平民一日只有两餐,诸侯都没有吃宵夜的资格,陛下以为这是未央宫呢?”
那少年正是托病不朝的赵承,此番正要往中山国去。他细细安排了路程,暗中有百里挑一的侍卫随行保护,并带了一个武艺超群经验丰富的游侠姚路在身旁。
他自以为万无一失,可是纪桓跪地死谏,说什么都不让他出门。最后赵承不得已,找太医要了副药,这才把纪桓弄晕了带出长安。
姚路道:“明日一早这药效就该过了,您还是想想该怎么对贞阳侯解释吧。”
赵承:“……”
这个姚路真是没有半点为人臣的样子!但他的确很有本事,而且忠心耿耿,是赵承上辈子最信任的人之一。
赵承想要做的事,他也许不赞同,但不会像纪桓一样据理力争。就像这次的事情,他显然也是不赞成的,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衣食住行上让赵承略微体会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赵承知道,这只是因为他们才认识不久,姚路还抹不开这个面子。
但是不久以后,赵承便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全盘否定了。
当他努力睁着惺忪的睡眼摇摇欲坠地坐进车里时,赵承心想他怎么会天真地以为这个姚路还会“不好意思”?他敢肯定,他这一夜睡的绝对不到两个时辰!
偏偏姚路还理直气壮地说道:“再有三四个时辰,贞阳侯这药效可就过了。这里离长安还不远,陛下难道想他醒过来然后咱们灰溜溜地赶回长安?”
赵承:“……”他竟然无法反驳!
姚路似乎得到了什么许可一样,一路上大开大合地挥舞着马鞭,狂放异常。车里的赵承差点被他颠簸地吐出来。当他愤怒地推开车门,要求姚路赶得稳一些时,姚路又大声喊道:“公子难道想要贞阳侯醒过来的时候,咱们灰溜溜地赶回长安吗!”
大概是车子实在太颠,纪桓居然提前醒了。昏睡一天多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揉了揉太阳穴,哑声道:“……陛下?咱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赵承猛地回头,差点撞在车窗上。他边暗自叫苦人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边故作轻松地顾左右而言他:“长卿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纪桓没有理他,他慢慢支起身体往窗外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荒野农田,一眼望不到边。纪桓的双唇不由得紧紧抿在一处,他问赵承道:“陛下,咱们这是在哪呢?”
语气里不可遏制地带了三分薄怒。
赵承心虚地左顾右盼,便听得外面驾车的姚路朗声笑道:“公子醒了?咱们这回行程顺利,这会出了长安已有将近一千里了!”
纪桓:“……”他看向赵承的目光有了浓浓的责备。
一千里,纪桓头疼地算了算,基本上是没法再回去了。他叹了口气,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他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至于以后的事,他拼命护住他就是了。
昏睡久了突然醒来的感觉并不舒服,因此没过多久,纪桓便又睡了过去。
这之后姚路赶车但是稳了不少,纪桓在车里也居然没再被颠醒。赵承忍不住想,这姚路一定是故意的,他刚才根本不必把车赶成那样!纪桓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姚路将车停在驿馆门口,粗声吆喝道:“主人,到了!”
赵承:“……”这个人突然把自己装成一个真车夫究竟是为了什么?
纪桓从车里出来时尤自不清醒,他几乎闭着眼睛摸到房间,倒头继续睡去。赵承不禁疑惑地看向姚路:“你没有又对他做什么手脚吧?”
姚路耸耸肩:“没有啊。”
赵承:“那他怎么会这么贪睡?”
姚路一挑眉:“可能是有娠了吧。”
赵承:“……”
他懒得再理“车夫”,气呼呼地朝里面走去,赶得及的话说不定还能吃顿饱饭。可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了下来,疑惑地看了姚路一眼,问道:“咱们现在离长安有多远?”
姚路漫不经心地说道:“千里左右吧,公子放心,不会耽误行程的。”
赵承:“……那你刚才为什么骗他?”
姚路耸耸肩:“说得远一点,好让纪公子别动回程的念头,臣是为了陛下好。”
赵承:“……可是他一旦清醒过来马上会发现的。”
姚路:“但是等他发现了,咱们的确也出去一千里了,他也不可能再要回去了。”
赵承:“……”他说得好有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
喜欢朕与先生解战袍请大家收藏:(m.biquwen.com),笔趣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