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至未央宫,同贺天子生辰。考虑到赵承的心情,这场寿宴并未大办,除了高官就是亲戚。尽管如此,赵承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还是威严地冷着一张脸。
不过一年工夫,少年已今非昔比。平阳侯谋反一案渐渐平息下来,这大殿上的诸臣对赵承的敬畏之心却是与日俱增。尤其东宫放权后,昔日最顽固的老臣也要对他退让三分。
大行令亲自执礼,群臣俯首。
落座后,丞相首先起身,三公九卿以尊卑为序,依次上寿,礼仪并不因为人数不多而少了半分隆重。繁冗的仪式结束后,紧接着便是盛大的舞乐。气氛渐渐活跃起来,群臣脸上渐渐有了由衷的笑意,各自找相熟的友人笑闹去了。
赵承身处九重阶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孤寂。他独自一人,高高在上,最想相伴一生的人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他一想到纪长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跟不同的人笑语欢声,他就嫉妒的要命。
这一不留神,他便多喝了几杯。赵承一醉,尚未摸清天子脾性的众臣也很快散了,只剩下轮值的侍中纪桓收拾残局。
纪桓和殿内的侍者们一起,七手八脚地将赵承扶上辇,送至寝殿。一到寝殿,侍者们熬醒酒汤的熬醒酒汤,打沐浴汤的打沐浴汤,顷刻作鸟兽散。只剩下纪桓一个人,扶着个醉得人事不知的赵承,重的几乎要压垮他半边肩膀。
赵承的手臂整个环着纪桓的肩。不知什么时候,这少年已经长得跟他一样高了,而由于时常习武的原因,比他要壮实的多。仔细算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可纪桓此时还是生出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错觉。
好不容易走到了寝殿内处,纪桓可算松了口气。他慢慢扶着赵承,将他往榻上送去,可赵承却死死抱着他的脖子。纪桓口中轻柔地哄着“松开些松开些”,手里却毫不容情地扳着赵承的手——他可太知道醉酒的人有多固执且不讲理了。
然而他从未遇过赵承这样的,不吵不闹,只管搂着他的脖子,怎么都不松手。忽然,赵承用力一拉,纪桓便不受控制地栽在了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束发醉椒浆
纪桓冷不防撞在赵承身上,额头正好磕上了他的下巴。纪桓捂着被生疼的额头,心想赵承那下巴估计也不好受。果然,赵承毫无知觉地皱了皱眉,却仍然紧紧搂着纪桓不肯松手。
纪桓:“……”
醉酒的人力气异常巨大,最后纪桓默默地告了声罪,使出了绝技——他抓向赵承腰间的痒肉,只见赵承一抖身体,使劲往旁边侧了侧身体,霸着纪桓的手也伸去了腰间。
纪桓这才松了口气,施施然从少年榻上爬了起来。他对着铜镜理了半天仪容,最后还是嫌弃地撇了撇嘴,唤来一名内侍照顾赵承,自己则去了他经常休息的那间房子,从上到下换了身衣服。
赵承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他睡得神清气爽,隐约看见纪桓安静的身影,正在窗边捧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端的是不羡仙的好日子。他哑着声音叫了一声:“长卿?我怎么了?”
纪桓闻声放下书,回头冲他笑了笑:“陛下醉了,想是今日寿宴喝得太高兴了。”
赵承:“……”我高兴个屁!
纪桓端着醒酒汤走来,赵承这才发现,他穿的好像不是先前那身衣服,连冠都换了。赵承悚然一惊,第一反应是他没事换衣服做什么?第二反应则是,不过如果自己真的把他怎么样了,他一定不会是现在这副平和的样子。
于是赵承心中百感交集,既释然,又失望。
赵承顺从地灌下碗醒酒汤,再看看外面的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他不满地撇撇嘴,心想好容易过个寿辰,就被一帮不相干的老家伙这样给浪费了;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能做多少事情啊!
这么想着,赵承便对纪桓说道:“长卿,早上酒喝得急了,都没品出滋味,要不你再陪我喝点吧。”
纪桓摇了摇头:“不行,陛下晡食都没有吃,空腹饮酒于身体无益。”
赵承手臂一撑,坐直了身体:“那我叫他们做几个好菜,咱们边吃边喝,如何?”
酒菜很快就摆了上来,赵承兴致勃勃地斟了两觞酒,对纪桓举杯致意:“长卿,我很高兴。”
只有他们两个人,连侍者都打发出去,这的确才是他原本希望的场景。
好在,还有几个时辰。
纪桓举杯,一饮而尽。他略带歉意地说道:“应该臣先敬陛下的。”
他们边吃边喝,相谈甚欢,亲密无间。纪桓酒量差,不一会便面色酡红地傻笑了起来:“阿、阿罴……”
赵承生生被他这声乳名叫得心漏跳了两个节拍。他深深看了纪桓一眼,柔声问道:“怎么?”
纪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赵承身后:“我、我给你束发。”
说着,纪桓一把扯下了赵承的冠。
那白玉冠骨碌碌滚出去好远,滚得他们再也看不到。赵承一头长发披散开来,遮住了半张脸,也遮住了他眼神里汹涌翻滚的情绪。
纪桓抓起了他的头发。
纪桓下手没轻没重,不一会工夫就扯掉了赵承好几缕头发。幸亏他喝醉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告罪呢。赵承就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任由他在自己头上胡作非为。
过了好久,纪桓才总算把人家一头的青丝都抓在手里,打理成了一个还算平整的形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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