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加鞭去往长安通风报信,这边还假借妻子之名拖住他,因而太后才能精准地找到自己这个目标并且一抓一个准。他淡淡地对冯谈说道:“是朕不好,让太后担心了。”而后他忍不住狠狠剜了那泰然自若的永安侯一眼:“朕明白了,明日便同卿一道回长安去。”
冯谈大喜,而永安侯依然波澜不惊,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天子会责罚他一样。
除赵承以外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顽劣的少年天子,可终于要回未央宫了。
赵承没去成平阳,有些不甘。回程的时候,他又想起章函彻的百般阻挠。现在回头想想,章函彻那么急着把他的行踪报给太后,想必同这件事也不无关系。
平阳,究竟有什么呢?
赵承来时骑马,回去时却安安分分地乘了车。反正左右是走不快——他们还得带着那百来匹马呢。
车里只有天子和骖乘的纪侍中两人,此时赵承整个人毫无形象地仰躺在车里,时不时哼哼两句:“长卿啊,这些天我可累坏了。”
纪桓:“……”
赵承琢磨了好几个“有趣”的点子,准备趁着这路上几天时间好好调戏一下他这先生。他正打算坐起来,车子就猛一下停了下来。赵承立刻尝到了坐没坐相的苦头,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急急朝前冲去,一下就撞进了纪桓怀里。
……琢磨着调戏人的赵承大概是要反被人调戏了,因为纪桓紧张之下,把他牢牢护在怀里,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车外响起了一阵骚乱,但并无兵器碰撞的声音,冯谈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陛下恕罪,刚刚出了点小事。”
纪桓这才慢慢松了手。
车门打开,冯谈呈上一支羽箭:“陛下请看,刚刚就是这个东西,不知从何处飞来,钉在了车辕上。”
赵承伸手接过这支平凡无奇的箭,上下打量了好几回,才看见箭杆上克了一行小字:“此地危险,速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李树犹可代桃僵
赵承看着那几个字冷笑了一声,然后不屑地扔到了一边:“吓唬谁呢,朕偏不信这个邪!一个两个都要逼朕走,这河东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冯谈纪桓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然后纪桓把赵承劝上了车,还没等他们坐稳,车子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
赵承:“……”
他气得直想要破口大骂,却被纪桓一把拉住。纪桓面色痛苦地对他说道:“陛下,臣的手夹住了,快来帮帮臣。”
赵承:“……”
被手下人阳奉阴违地合伙糊弄了一场,赵承什么好心情都没了。他们仅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出了河东郡。总算能停车歇上一会了,冯谈觉得自己的老腰都要断了。他走到赵承车前,低声道:“前方便有驿馆,陛下可要稍作歇息?”
赵承这一路上早被马颠簸得没了脾气,再说冯谈是太后的人,他就算真生气,也不好真责罚。因此他只是没好气地瞪了冯谈一眼:“歇,再颠下去朕不被流矢射死,也要被你们折腾掉半条命了。”
“陛下说笑、说笑了。”冯谈僵硬着脸赔笑道。
两郡交接处,地段不算繁华,驿馆也小得很。赵承一点也不挑剔,他倒是乐得有理由同纪桓睡一张床。
“冯谈的胆子可也太小了点,哼,堂堂天子车驾,被区区一支羽箭吓得落荒而逃,传出去可真给朕长脸!”赵承净了手,精神十足地要了宵夜,边吃边对纪桓抱怨道。
可他一碗汤都快喝完了,也没等到纪桓答话。“长卿?”他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纪桓已经睡着了。
赵承无奈地摇了摇头,沉默地喝完了汤,也轻手轻脚地睡下了。
比起天子的安全,冯谈显然没把天子脸面放在心上。虽然已经出了河东郡,可第二天他们依然在官道上策马狂奔,连买回来的马都丢了不少。
这倒省得回去再选了,赵承抽了抽嘴角,照这么跑下去,能跟回长安的必都是又听话又矫健,或者运气实在不错的。
直到他们进入了三辅之地,冯谈才松了一口气。车子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可是赵承偷眼看了看面有菜色的纪桓,心道他这一路的调戏计划大概是要胎死腹中了。
休整了一日后,赵承硬着头皮去往长乐宫,面见纪太后。出乎意料的是,纪太后表现得一如既往地平静,好像她根本没打算责备赵承似的。
“阿承,坐吧。”纪太后淡淡地说道。
赵承依言,谨慎地坐在了她的下首。
纪太后同他寒暄了几句,然后令心腹宫人将一只精美的漆盒呈给了赵承。赵承接过盒子,不明所以地望向纪太后。
纪太后笑了笑,说道:“是卿的婚事,进展颇为顺利,这几天大概就该准备聘礼了。”而后她随手点了点那木盒:“占卜出是吉兆,良辰吉时也都选好了,那里面便是大周未来皇后的名字了。”
赵承便是没想到,他的婚事居然进行得这么快!
皇后的人选一早便已定下,那问名也就是走个过场。不过为了让纪太后高兴,赵承还是顺从地当着她的面打开了那只木盒。盒子里面装的是块缣帛,他漫不经心地将其展开,扫了一眼。
纪琬么,早就知道了……等等,纪绾?!
赵承现在只觉得头疼。
纪琬人如其名,真如美玉一般温婉和柔。可是纪绾……一字之差,失之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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