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在耳边的气息凝绕成为困惑跟那时的「自己」所不能明白的情绪,他过了片刻才发现竟是恐惧,不是对於张隆半的恐惧,而是对於他话里透露出的讯息感到恐惧,这是什麼意思?与「制造张起灵」又有什麼关联?――而此刻的张起灵自然不会受到影响,他抓紧这个张隆半无比靠近的时间,仔细地观察著,猛然发现一件自己之前并未留意到的事:张隆半的舌头只剩半截。
难怪他一直觉得这人的声音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张隆半讲话的语音十分模糊,想必是为了隐藏自己舌头的残缺。张起灵抬眼,望著他扭曲的笑,某些复杂的情绪一瞬涌进心口。张隆半的舌头一定是自己割去的,他是为了保住一个重大的秘密。突然之间,一切的线索都串连了起来,在张起灵的脑海中一目了然,这个人暧眛的态度也终於有了解答。
张起灵低垂下眼,而记忆中的对话慢了下来,慢慢地断裂,变成杂讯,他听见张隆半与「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无须听清也无从忘却,张隆半说:我放你走,作为交换,你替我完成一件事。
――去救吴邪?
救吴邪?别开玩笑了?我要你把吴邪杀了,让张启山接下来的计划尽数落空。
……
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你最好知道,就算你下不了手,我也会去杀吴邪的,绝不让他活著。
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思绪到此而断裂,然后影像与画面终至完全终绝,泯灭了声音,消去了形迹,一片漆黑,幽暗中他的生命里没有光,而这隐匿在暗中的回忆像是生命中蚀出的裂缝,风吹过的声音化成呼啸,在谁的身后,命运与时光发出了压抑的笑声与隐约的呜噎。
张起灵静静地躺在床上,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见吴邪起身的声音,感觉吴邪的呼吸渐渐地靠近了,吹拂在脸上,近得像是几乎贴在眼前,吐出的气音让他以为吴邪会说什麼,但吴邪只是把手贴上他的胸口,感觉著他的心跳。
他想吴邪或许注意到了自己并未睡著,也或许吴邪根本无暇顾及。
温度缓慢地从心口传到四肢,他的心跳与他的脉搏交叠,整个人都暖了起来,吴邪侧著身在他身旁,保持著一只手盖在他心脏上的姿势,呼吸低了下去,慢慢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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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笔】瓶邪《长命无忧》 - 【盗笔/长命无忧】无忧歌04上(瓶邪)
黑眼镜推门进来时,张起灵坐在床上,靠著墙面,望著天花板发呆。
吴邪床边的窗子没关,窗外是不知名的花树,粉色的花瓣被吹进了房内,落了满床,黑瞎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咕哝了声「香得狠了、搞什麼呢」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侧头就问张起灵,「小三爷呢?」
张起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而黑瞎子一把拿起医药箱,在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开口又侃道,「真令人意外啊,我本以为哑巴你好不容易回来,又为保护他而受了重伤,那位少爷会死死跟著你,绝不离开半步呢。」
他第一天清早来帮张起灵换药的时候,一推门就看见吴邪躺在张起灵床上。张起灵整个人躺得端端正正的,而吴邪侧身卧在他身旁,他愣了愣,抬头正对上张起灵淡然如水的目光,黑瞎子忍不住在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线条,而张起灵轻轻地对著他摇了摇头,让他乖乖忍住了本要出口的笑声,摇醒了吴邪,压低了声音调笑:我本以为你们两个同房,有危险的会是小三爷,想不到啊想不到……
吴邪似乎还没睡醒,先是模糊地低咒了一声:去你妈的,谁吵老子睡觉。黑瞎子又摇了一阵,吴邪一把拍掉他的手,恍恍惚惚地摇了摇头,揉揉眼,这才张开了双目。
黑瞎子眯起眼笑得暧昧,而张起灵依然淡定如许,吴邪一脸还没睡醒的表情中似乎参杂著「大脑死机」的意味,就在他们以为吴邪会醒来瞪著眼睛、大骂脏话的时刻,吴邪却翻身又倒了回去,含糊地骂了声我齤c,ao这一定是小爷我睡迷糊了这都是幻觉,鼻息一匀,居然又是睡著了。留下低笑到差点没抽筋的黑瞎子跟持续淡定的张起灵,后来黑瞎子扶著笑到快断掉的腰出了房门,直到晚上才又出现帮张起灵换药。
「小三爷这是怎麼了?新过门的媳妇怕见大哥?」
张起灵的视线终於从天花板移到黑瞎子身上,黑瞎子一只手抓著药罐,另一只手拉开绷带,嘴上调笑,手上动作不停,而张起灵淡淡地开口,「……你很吵。」
黑瞎子面色未有稍改,「当然,我又不是哑巴。」
「……」
「先跟你说正经事儿。首先,张海客说,最近附近的路上有人在徘徊,大概是那天你们回来的时候被跟了一段,不确定这个地方什麼时候会曝光,最好换个地方。」
张起灵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而随著黑瞎子的动作,伤口慢慢地显露了出来,白色的纱布之下是粗砺而狰狞的痂,而在终将愈合的伤痕之后,还有更多更多日渐淡去的伤疤,密密麻麻地披满了张起灵的身躯,构成了另外一种形态的纹身,平静、丑陋而真实,无从忘却,不可逃避,一丝一缕都是印记。
黑瞎子一圈一圈地将绷带剪开,吹了声口哨,「哑巴,有没有人说过你复原力简直牛逼得应该被抓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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