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墓中挖出来重见天日的那种,带着点死亡的气息。
秋城寺把他揽进怀里,用一只手搂住了他,腾出另一只手,又去摸他的脸。
他还没死心,试图再一次把那只眼睛抠出来。这不应该是件难事,如果真的那样难的话,那就让人按了他的手脚,然后用那种特殊的工具——像个勺子似的,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然而沈静再也不会给他这种机会了。
沈静的办法,就是猛然间双手掐住了秋城寺的脖子,然后拼命的合紧——他料到自己今天大概是非得死在这里了,即便不死,也要被这日本疯子给祸害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既然如此,索性拼个鱼死网破,大不了同归于尽。他本不是强壮的的人,又流了好些血,现在正是极虚弱的时候。然而被逼的急眼了,自然也能生出一股子力气来。那门前的日本副官见了,大喝一声,掏出枪对准沈静就要射击,秋城寺一口气横在胸口上不来,斜眼见了那副官的举动,赶忙做了个禁止的手势。
这时,走廊内忽然响起一阵天翻地覆般的喧哗,日本话中国话吵吵闹闹的喊做一团,又夹杂了咚咚咚的马靴声音,接着一班日本兵哗啦啦的一面拉枪栓一面退到门口,此时那名把沈静抗进汽车内的上尉从外面冲了过来,也来不及行礼,用日语对着房内的秋城寺和副官呱啦呱啦的大声汇报起来,话还没说完,外面响起了陆选仁的声音:“秋城寺!见你一面很难啊!”
沈静听见了陆选仁的声音,晓得自己有救了,心里骤然放松,眼前反是一黑。随即松开了手,摇摇晃晃的跪坐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那陆选仁也杀气腾腾的闯了进来。他依旧是一身长袍,被一大群中山装打扮的青年簇拥着,那青年们都是他那特工总部特务班中培养出来的嫡系,如今情急,被他拉出来当成大兵使唤,一个个手持了冲锋枪,倒比周遭的日本兵还威风些——若不因此,他倒也未必敢如此硬闯日本宪兵司令部。
此时他见屋内一共四人,除了两个军官外,便是站着的秋城寺和低头跪着的沈静了。他先担心沈静会被那秋城寺送去受刑,大为牵挂,如今见他是在办公室内,便稍稍的放了点心,也不理会秋城寺,开口唤道:“阿静,你没事吧?”
沈静觅声抬起头,那血淋淋的半边脸朝向门口,顿时将众人一齐吓了一跳。又见他那额头上干干净净的,显然血是从眼中流出来的了,先前受了什么罪过,自然也就可想而知。陆选仁那一班人纵然终日以这个为专业来学习研究,然而见了沈静这副模样,也不禁悚然。而那沈静虽然听见陆选仁来了,可是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也分不清谁是谁。想要动一动,也是连根指头也抬不起来。心里急的很,只好向前仆倒在地上,约摸着门口的方向,艰难万分的一边爬一边奋力的挤出点声音道:“陆先生……”
陆选仁见自己手下爱将被秋城寺弄成了这幅样子,气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响。走过去弯腰握了沈静的手道:“阿静,你不要怕,我这就派人送你去医院。”说完向后一摆手,顿时有两人上来,把沈静架起来拖出办公室。
陆选仁眼见沈静走了,便把脸转向秋城寺,先上下的打量一番,然后点头冷笑道:“好,好,秋城寺将军,我的人,倒要劳你来管教了!我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秋城寺皱了眉头,凶神恶煞的一笑:“陆总长何必同我打反语,我的中国话毕竟有限,未必能理解陆总长的深意。”
陆选仁听了这话,半晌不语,只努力调整了表情,把那和蔼模样一点点的遮盖了先前的愤然面孔,最后,才长出一口气道:“我并不打算同秋城寺将军吵架,今日强闯贵部,还是我的失礼了。”
秋城寺摇头:“陆总长言重了!”
陆选仁最终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他那帮人强抑怒火的离去了。秋城寺站在窗前,眼看着那一大队青年跳上一排军用卡车,络绎离开。然后转头用日语问那副官:“这就是陆选仁新建的警卫大队吗?”
“是的。这支警卫大队所需经费由特工总部提供,据说开支不小。而且经常自行购置军火。”
“从哪里购置的?”
“陆选仁和森田大将联系购得,具体情况,我们暂时还无权过问。”
秋城寺应了一声,然后点头叹道:“森田,怕是要养虎为患了。”
第27章
沈静在同济医院内,只停留了不到五个小时。
医生为他检查过了,发现除了眼周的一些轻微外伤之外,他那右眼的视网膜已经严重受损,如果打个比方的话,可以说它破烂的好像一张渔网。失明是一定的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不要让眼球感染——如果真的严重发炎了,那就只好把眼球摘除。这样毫无挽回的破相,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讲,实在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要说环境的安静卫生,当然要数这一等病房里为最好。然而陆选仁来看过后,并没有表示出满意来。他现在是同秋城寺公开的闹翻了,顿时就草木皆兵起来。这医院再怎样好,也是个公共场合,人来人往的,保不齐会混进什么危险分子来。于是,他建议沈静回家休养。沈静听了,身体抽搐着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他一直在间断的抽搐,医生说,那是由于他的精神太过紧张了的缘故。
既然定下来要回去,便立刻先遣了许多人到了他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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