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爱他都是错的。
得到法器承认的苦修士可以进阶为圣职者,你开始学习使用神圣的装备,日以继夜地练习神术,重新将已经被苦修折磨得憔悴的身体锻炼回来,抓住每一个练习驱魔的机会,四处奔波。于是第十年,你参加了第二次家属团考察,这一次是以圣母会圣职者的身份。你终于走进了大厅。你来回背一具又一具尸体,每一次既希望那就是夏尔,又害怕那真的是。不管幸是不幸,你看到的那些里没有一具带着你熟悉的面孔。
但你终于有了希望,你想,不管这要花多少个十年,总有一天你能把他带回来。哪怕你已经不能再爱他,至少他能回家。
可没几年过去,爱娜突然给你写信,要你去看她。于是你来了,看到她挺着肚子,一个人躺在床上。她恳请你和她结婚:“那是一条命啊!”
“求你——看在哥哥的份上。”
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在你们所在的小镇,没有结婚的妇人不能找人接生,那样子生产等同于九死一生。
如今生者和死者在你面前,任你权衡,你还能怎么办呢。何况那是他最后的家人了。
于是你十三年的苦修与自我否定化作了一场荒诞剧,仅有的希望化为了泡影。你归还了法器,办理了离职,用微薄的薪金买了戒指,带着刻有离职标志的名牌和爱娜来到小镇的登记所,把你们的名字记在了一起。然后你给她戴上戒指,她给你戴上戒指。你们的名字登上报纸的边角,也不知有谁会留意到。
你想,至少你给一个修伊戴上过戒指。
你除了一身体力,不会别的技艺,也没有装备。你只能接佣兵的活计,最脏最累的活,只要不去太远的地方。你照顾爱娜,直到她生产。你们给她起名“玛莎”,你还记得夏尔说,那是生命的天堂。爱娜逐渐恢复过来,可以回到酒馆工作。于是你们又拿下戒指,这样她还有机会找一个归宿。
这时候你看到一条消息。
你一直和家属调查队保持着联系,他们猜测塔里有人离开,或许是凶手,或许是幸存者。他们每几个月寄一封调查总结,列举全国各地出现的可疑产品。你在里面发现一样东西,在玛莎沼泽周围被出售,竟类似夏尔信中提过的创意变成了实物。你又看到了那么一星渺茫的希望。
你打算到那里看看,看这线索到底是不是相关。就算没有关系,你也不打算再回返。阿卡契已经无人期待你归来,或许死在他提到过的天堂,会更好一点。
你果然在那沼泽深处闭上了眼睛。死之前你祈祷,如果这长年的祷告真的被圣母沙耶尔听闻,就让你在睡梦中再见他一面。
在一片昏沉中,在这许多年连绵不断的深重的痛苦以后,你终于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熨帖。额头那处温暖起来,你不知怎的知道了那就是你一直等待着的东西,它终于完整了,像是那一年最后分别前夏尔对你说:“阿兰,保重。”
就让这成为这段漫长等待的终点吧。谢谢您,沙耶尔妈妈。
r 26 新生
你从黑暗中恢复意识的时候,满心的茫然。一开始你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生命,直到黑暗中有人为你喂食喂水维生,你才知到你得到了救援。
你的救援人给你的感觉非常奇怪,他长时间地、静默地陪你呆在这不见阳光的房间里面,与你同床共枕——后来你猜想这是唯一的卧室——用一种放血的古老方法为你治疗。可是想想以你之前的伤势如今能够再度醒来,那想必这疗法的确起了作用。这浓重的、沉静的、压抑的黑暗让你无比熟悉,在你人生的前十年和后十年,你和它打了无数次交道。至少这次你没有挨饿,没有刑罚,还有人陪伴,这足以让你满足。
你反复思考对方救助你的意义何在,后来你想,反正你已经再没什么东西可失去,他的目的如何又怎样呢?
有次他带来一盏小灯,沉默无言地打破了这黑暗,你终于看清这是个比你预想中年轻很多的人,一个独居的法师/药剂师/炼金术士的学徒,看起来不经常与人打交道。和你相比他个子并不高,大概只到你胸口,穿着一件平淡无奇的黑色法袍,从步态中能看出四肢纤长、动作敏捷而效率。他有着一头垂至下巴的柔顺黑发,当他向你走近,你才发觉他长着一张让人惊叹的面孔,那一双紫黑色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向你,在半侧灯光的照耀下不知为何带着一种妖艳的美感,尽管他始终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你回忆他从未开口,突然为他感到遗憾。
但这时他说话了,提出一个繁琐无害然而没有意义的请求。你内心极为困惑,但还是尊重了对方的意愿——毕竟他救了你的命,让你做一些事也理所当然。之后他看似满意地离开了,别的什么也没提。
就在你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的时候,有一天他醒来时突然直白地像你提出了一个正常人不可能提出的请求:他要你和他“补魔”。他用学术的、准确的但又粗鄙的话解释“补魔”。随着他的话语,你在一种不知名的力量下被yù_wàng所操纵,可你不甘心这样屈服。你曾与这种丑陋的本能做了那么久的斗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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