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你到时可怎么办?”
“医者,是不会在意的。”裴回解释,“我们行医,什么地方都看过。再说,明天我就不头晕了,自己没问题。”
“可是容翔现在明明就很在意。”
“那、那是因为,我觉得燕华大哥不应当做这个。”裴回认真地道,“总感觉怪怪的。而且,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给我守夜。”
“后半夜少爷会过来,你安心睡。”燕华感觉着动静,放下虎子,“我去拧手巾给你擦手。”
“燕华大哥,谢谢你们。”裴回心头暖暖和和.
之后燕华又将裴回扶回床上,问:“喝一点水好不好?”
“嗯。”
“少爷睡前给你烧了一壶水,此时正好入口。”
裴回借着外屋微弱光线,就见燕华走向桌子,伸手一够便够到茶壶,另一手也准确无误拿起了一只碗,倒水时侧头听声,将将八分满便收手,茶壶放回原位,端着水走回来。
裴回抿了口水,微甜适口:“糖水?”
“少爷说你喝糖水比较好。”
“谢谢……”裴回将茶碗交回燕华手里,燕华搁好后又转身过来,摸索着给他掖了掖被角,哄道:“睡吧。”
“好。”
看着燕华的手消失在幔帐后面,裴回觉得那双扭曲变形的手一点也不难看。
外面有模糊的说话声,想是两个人都在。
有两个人惦记着他。
裴回朦朦胧胧地想起王谢说过的一件事,然后自己对自己说:管他什么诊金分成,管他几年后去留随意,我才不要走,打死也不走。
第二天,从天光未亮开始,天上就飘着小雨,阴阴的直教人想一直睡下去。
王谢擦把脸,给自己两针就完全清醒过来。看看裴回,醒了,精神挺好——他平日不是懒人,时间一到自然醒。
两个大夫在一起,交流太简单了,裴回一夜连吐都没吐,只要再休养一日差不多就好了,右臂骨折于性命无碍,却在日常有些麻烦。
因为裴回的缘故,早餐便都移到了裴回房间,王谢吃过饭便当面交待:“今天下雨,燕华你的手和腿又疼了吧,容翔你看着点他,别让他沾水,有余力的话,给他按摩一下让他舒服点。容翔的伤除了右臂,其他地方没有毛病,走走路出门透透气都没有关系,燕华你不必担心。不过——太重的活你们俩都别抢着干,”王谢板着脸道,“互相都提点着,可别再出什么意外。如果我发现容翔你手骨有一丝一毫移动的迹象,或者燕华你去干了什么洗衣裳挑水劈柴之类的重活,或者我接到消息说对方不听劝阻硬要干活的话——麻绳一直都在,捆床上三天不许下地,你们明白?”
他训话,燕华和裴回齐齐点头,一个想,洗衣裳什么时候也变成重活了?少爷老妈子的恐吓法子还是一如既往没变,我不说谁知道,另一个想,我偷偷地做,反正燕华大哥看不见,不会添麻烦的。
王谢纠结地揉揉眉心,面前这两个人呢,都不是能闲下来的主儿,唉,一时半会儿他又偷不成懒了,赶紧忙完,下午就回来盯着罢。他给燕华手炉里烧了炭,这才往外走。
上午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去官衙。
昨天他已经跟里正通过气了,春城每一片街都设有里正,平时大到赋税与缉盗,小到一捆葱两颗菜鸡毛蒜皮的纠纷,但凡有事,里正便是第一个出面的。
虽然之前没人看得起谢少爷,好歹有个恶名在,加上现在赢过整家医馆,恶名变了美名,他又懂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银子送过去了。里正也不是傻子,没人愿意跟大夫过不去,谁没有个头疼脑热,说不定这位谢少爷就是日后的救星,又见他很识相,说话在情在理,要求也不过分,当然乐得应承。至于谢少爷之前虽然纨绔,好在只是自己胡来,没有真的跟谁结怨,不得不说也是难得了。
因此王谢匆匆赶到府衙,正见里正说道:“……这人使用铁锹一把,以锹头大力直接打向头面,取人性命意图相当明显,将王谢家里的裴回击成重伤,以为杀人,随即逃走。经验伤,裴回右臂骨折,头部又受到重击,确实危及性命,好在他本人及王谢均是大夫,救治及时,不然难免丧命。小人在事发后向裴回亲自询问过,他原是秋城兴安医馆的大夫,初到春城,不足半月,没有与人结怨,也没有钱物往来,便是被打伤也不知是谁做的,左邻右舍均可为证。现在裴回在家里养伤,等清醒时愿意过来回禀,王谢也愿意出面为证。”
王谢也算半个苦主,身上挂了生员的名头,功名在身,见官不用行跪礼,便再次说了裴回伤情——自然是往重了讲。
这一场事,裴回真正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伤他那人是个泥瓦匠,平时好赌,这次王谢与兴安医馆的赌局,他也没落下,不过全部身家押错了胜负。工头们的队伍都是互相认识的,离得也近,上午远远看见一个清秀的小先生找宋工头,等人走了以后,就有闲聊天的,说出裴回便是王谢从兴安医馆赢来的大夫。泥瓦匠一听这话,被刺到痛处,心里就不高兴,中午多喝了半斤酒,酒壮怂人胆,想着给自己出气,打听了王谢住所,在阴暗处一边喝酒一边等,躲了许久,终于看见裴回落单,一铁锹就拍过去。
他心里想的是出口恶气,一来喝醉了手底下不知轻重,二来裴回拿手挡了一下,倒地以后又没有动静,他以为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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