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王谢微微笑着,低声道:“诚然,大家都不是人贩,自然讲究你情我愿,可是裴老先生,如何安了全馆上下的心?”
王谢所言不假,如果就这么认输,让王谢把人带走,证明裴大夫承认一个大夫的价值还不如裴家的秘方,那医馆的人心也就散了。
“重芳不必担忧。”
裴大夫说完话,看看王谢,又扫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弟子和大夫们,温声道:“年纪在十九岁以下的,都站出来。”
人群里乱了一阵,稀稀拉拉走出七八人。有的不情不愿,有的懵懵懂懂,也有一些机灵的,跃跃欲试两眼放光。裴大夫再看看人群,大部分弟子的表情是震惊,小部分是面无表情。
裴大夫顿了顿又道,“秋城弟子也算。”
又走出二三人,裴回也在其中,一张小脸儿紧巴巴地强自镇定。
裴大夫面带微笑,站起身来:“王大夫虽然年轻,但是在医道上的造诣,大家有目共睹。而且双方自愿,有不愿去的,并不勉强,愿意去的,不算带艺另投,背叛师门。大家都是青年俊杰,将来的中流砥柱,趁着年轻,博采各家之长,更易增长医术——自然,恐怕你们对老朽宁愿认输,也不公开独家医典之事,心中不豫。可是从方才的比试中也能看出,王大夫手中,也有不少独门典籍,老朽看来,并不输于兴安呐。况我馆与王大夫平素没有过节,更无宿怨,两家并不交恶,又各有所长,正是学习的大好时机。大家日后造诣,恐怕还在老朽之上,前途无量啊。至于老朽将秋城一脉算上,也是一视同仁,希望秋城子弟也能获此良机——重芳有所不知,秋城兴安的历史,比春城馆更为悠久,也更有底蕴,毕竟秋城馆,是裴家所开第一间医馆,这些子弟,个个都是良材美玉,人中龙凤。”
这番话下来,就将赌胜一事,化为了相互学习互通有无,又解释医馆不是不看重大夫,而是还有更好的发展机遇,解决了众人对他“重秘方而轻人”的不快。另外,也是向王谢暗示,秋城的大夫医术更高明,你最好中意秋城的。
再看众人的脸色,果然缓和,那站出来的十来个人里面,倒是有一大半都露出笑脸来。裴大夫说得对,两家又不是翻脸为仇,换个地方而已,说不定还能干得更好呢。
a; 王谢听了,心里稍稍松口气,面上笑道:“多谢裴老先生抬举,那么,在下可以开始挑选了么?”
“自是可以。”
王谢心里恨不得拉上裴回就走,可是表面功夫必须做足,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用心。况且看裴回表情是迟疑的,他就更不能急着指人。
裴大夫给了他台阶,他自是投桃报李,再想想自己为了裴回弄出这么个场面,还无辜牵连到裴小妹,未免有些对不住人家。而且这摊子铺得太大,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自己一向喜欢闷声发大财,目的也是跟燕华安稳悠闲过日子罢了,有些小名气可以,跟大医馆闹僵,就是不智之举了。
沉思片刻,王谢微笑着扬声道:“裴老先生一片苦心,知道我新立医馆,名声不显,人手不足,便用比试之法,助我扬名,实在感激不尽。王谢在此谢过!”说着,对裴大夫躬身一礼。
兴安医馆众人愣了,裴大夫愣了,王谢这话说得真诚无比,礼也行得郑重无比,任谁也听不出讥讽反语,反而是给他们捧了一个大大的场。
王谢又道:“实话实说,我这边是新人新馆,但确如裴老先生所言,在下手里确实有一些秘方医典,其中之一‘三息散’的功效,大家也都见到了。因此在我医馆里,也不会亏了大家。”
这又是给众人一剂定心丸。
之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就在裴大夫和王谢前后几句话里,转眼变成一派祥和了。
见众人虽然不解,但明显高兴的神色,王谢这才向站着的十来人道:“裴老先生也说过,大家都是你情我愿,不知有哪几位是不愿意到我这边的,请站到这边来。”
正要自荐的三四人怔了一下,抬起腿才反应过来王谢说的是“不愿意”,于是脚步赶紧缩回去。
而五六个无可无不可,或者不太愿意离开的人,想迈步,又觉得贸贸然站出去,似乎……不大合适。看看双方的气氛,根本不像对峙,明明是交流,两边带头人之间也一团和气,这个时候明确表示拒绝,会不会同时惹得两边不快?
犹豫片刻,走出来的有四个,随后犹犹豫豫地,又走出一个低着头的少年。
王谢恨铁不成钢,只想仰天长叹,叉腰怒骂:裴回啊裴回,老子折腾这么久就是为了你,你偏偏站出来作什么!
气归气,还是得下功夫。
先是在愿意的人之间挨个看看,笑着点点头,而后来到拒绝的人旁边。
“五位,”王谢很恭敬地问,“五位不愿加入,敢问可是对在下,或者对在下的医馆有什么想法,或者自己有什么打算么?”看五人面带疑惑,王谢笑着解释,“是这样的,在下想将医馆办好,总要得知自己的短处,所以五位不妨告知一下原因。”想想又加了句,“单独告诉在下也可以,在下绝不外传。”
其中一个年青人,见王谢说话很是客气,便痛快地道:“这与王大夫无干,我是裴家弟子,师父待我恩重如山,背出师门实在非我所愿。”王谢点头称是。
另一个人也附和着点头,他也一样。
第三人则红着脸,声如蚊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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