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行,哪能说得清这人世复杂、情仇纠缠?
钟离抚上手心的朱丹色印记,心中迷茫:“劫”已经找到,自己该如何做?
皇帝与陆皖柯说了很久的话,钟离在外头吹夜风吹得脸都麻了,陆皖柯才一脸心事凝重地走出来。
“陆大人。”钟离唤了一声,陆皖柯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回道:“钟大人。”
“陆大人不戴上斗篷再出去么?”钟离笑道。
陆皖柯尴尬地笑笑,把斗篷戴在头上,道:“忘了。”顿了一顿,陆皖柯走上前对钟离道:“我打听到了他们藏太子的地方,明日同我一道去探查如何?”
钟离诧异道:“当真?”
陆皖柯道:“是皇上养的死士传来的密报,应该没错。”
钟离思忖了一阵,道:“好,我随你去。”
陆皖柯道:“明日早膳过后,我再来此处。告辞”
陆皖柯压低斗篷,眼中似乎有些迟疑,他又看了一眼钟离,欲言又止,最后发出一声叹息,拢着襟口匆匆走了。
钟离推门走进皇帝的房间内,房内烛火幽幽地燃着,金色香炉立在一旁,袅袅地升起一丝白烟。房间里似乎有股淡淡的熏香气息。
皇帝听见钟离的脚步声,于是抬起头,对钟离笑了笑。他摸索着端起烛台,朝钟离走过来。
皇帝说:“钟离,我已经不是皇帝了。”
钟离看不出他眼中的喜怒,伸手握住他的手,问道:“如果不当皇帝,你想做什么?”
皇帝垂眼想了一阵,抬头笑道:“一亩薄田,一座破屋,牛羊数匹,有花、有酒、有月、有人,闲时作诗作画,忙时柴米油盐,如此做个闲散人便不错。”
钟离听完笑了,道:“有花有酒,有月有人,这般风花雪月的情趣,可不是一般百姓能有的。”
皇帝秀眉轻挑,钟离继续道:“花酒月难有,这人嘛……倒是有个候选,不知阁下中意否?”
皇帝笑起来,唇角稍稍上挑,眼中一丝温润,他说:“这人虽则百般不是,但既然是过日子,也就不挑剔这许多了,能将就着用就行。”
钟离心头一热,将眼前的人搂入怀中。
皇帝的身体软软的,没有一丝抗力,皇帝静静地抬手环住钟离的腰,对方的体温逐渐地传过来。
皇帝抬起脸,轻声道:“我不是皇帝了,连一个普通人也不如,你……你还要我么?”
皇帝的眼里有那么一丝担忧还有一点期盼,他的唇颜色偏淡,此时正紧紧地抿着。钟离轻轻地笑着,一个吻印在那双浅色的唇上
钟离知道他不仅在说眼睛的事,还有他因为一直身居宫中,许多一般人生活的繁杂常识也一概没有,若要一起生活,日常衣食住行都得从头教起,就跟教一个孩子一样,也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钟离想到皇帝连穿衣服都穿不好,以后或许还得手把手教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皇帝道。
钟离笑道:;我是在想,你就是现在这样也不错,公公婢女们做那些事我都会做,伺候你穿衣吃饭沐浴一回生两回熟,侍寝也不在话下……;
皇帝的脸热起来,半嗔半怒地看他,钟离赶紧又笑着改口,;可惜我也有老的时候,总不能一直给你当丫鬟使……我们还能养几个小孩儿,小时候教他们牙牙学语,长大了绝不让他们入朝为官,本本分分当个老百姓就好,到我们老了,堂前高坐,膝下儿孙满堂,岂不尽享天伦之乐?;
钟离热切地说着,似乎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指日可待了,皇帝静默了下去,忽而抬起手,手指点在钟离的唇上,钟离噤了声。
皇帝星眸含水,面若傅粉,一眼柔情,千金难换。他看着钟离,一点羞赧一点期盼,轻轻地道:;将来的事留待将来再说。那夜在桐岚寺没有做完的事……我可要秋后算账了。;
钟离心中一动,想到那夜桐岚寺夜雨中,皇帝滑腻娇弱的身子在自己手下发抖,身体竟也不自觉地发热了。
钟离笑道:;啧啧,一代君王,如此记仇,真让我等草民心寒啊。;说着,火热地吻落在了皇帝的脖颈上,红色的印记像香艳的宝石,一颗颗缀在白皙的皮肤上。
屋外,徐徐夜风吹过逐渐趋于宁静的京城,繁华褪去,喧闹也渐渐地销声匿迹了。十里楼台,万家灯火,这只是千千万万平凡的夜晚当中的一个毫不特殊的夜,漫漫长夜,有人对月顾影自怜,也有人举酒吟诗作乐,有人伤怀离别,有人共度春宵。
钟离看着皇帝微醺的双颊、氤氲的水眸,身体似乎浸在温暖的柔脂中,渐渐地连身心都要融化了。
明月从窗外铺洒近来,照在身下人铺散开来的乌发上,乌丝如墨色的锦布,在如水的月光下随着两人的动作微微颤动。眼前的这副身躯,似乎要静静地融入这柔和的月光中了,身子淡淡地反射着月色,如同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从钟离的眼前消失不见一样。
卿可见明月照万家,但我只希望月也好、星也好,都只照着你一人。
皇帝微睁着双眼,不知道是愉悦还是难耐,他双腿环上钟离的腰,直起身体在钟离唇上落下一个吻。
钟离……;
皇帝的喘息声中溢出破碎的只言片语,;如果一开始……遇到的……是你,该多好……;
最难预料不过缘分,最难控制不过感情。
谁能参透同朝君臣,一朝相见,再无法相忘于江湖?
相见恨晚,相爱更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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