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指撇开带虫眼的果子,将那枚品相还不错的柿子拿了起来,一抬眼就发现玄悯始终在看他。
“看我作甚?脸上沾了果子汁水了?”薛闲将柿子塞进玄悯手里,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脸边。
他从头至尾都表现得自如极了,就好似他们早已如此过了无数个清晨一样。
玄悯忽然便觉得,他之所以喜欢住在这远离尘嚣的竹楼里,似乎为的就是这么平静而闲适的一幕。
十年、百年甚至千年万年,怕是也不会厌倦。
兴许是因为从昨夜起,他已经算是重活一世了,而这一世注定是要同薛闲从头绑到尾的。又兴许是经历过真正的生死相隔,他的心境多少产生了一丝变化,有些情绪不再那么死死压着了……
玄悯沉静地看了薛闲一会儿,伸手捏着薛闲的手腕,将他在脸上胡乱摸索的手拿开,又用拇指抹掉了他下巴上沾着的一点野果汁液印记。
薛闲觉得他的拇指在自己下巴上摩挲了两下,又停了一会儿。
相接触的皮肤位置颇有些暧昧,以至于薛闲心思一动,任由他捏着下巴,眯着眼睛拖着调子道:“若非是我的错觉,当日在那黑石滩上,你似乎背着我**了件坏事——”
玄悯抬起眸子,看进他眼里,声音温沉低缓:“何事?”
薛闲将书册搁在一边,顺势握住了玄悯的手腕,借力坐直身体,然后凑头在玄悯唇边吻了一下,又一本正经地瘫回来,倚着墙壁重新拿起了书,挑着眉道:“无妨,扯平了。”
说着,他交叠的长腿还晃了晃,似乎刚才的举动自然极了。
玄悯垂眸静了好一会儿,忽然出声,“不对。”
薛闲晃着的腿一停:“嗯?哪里不对?”
“你忘了遮眼……”玄悯的声音沉沉的。
没待薛闲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抬手覆了过来,轻轻压在了薛闲的眸子上。
薛闲呼吸一滞,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紧接着,玄悯的吻便压了过来……
第98章 发发糖(五)
上一回黑石滩上的那个吻只是蜻蜓点水, 甚至连浅尝辄止的算不上, 没有丝毫悸动和暧昧的意味,更像是某种克制又庄重的告别,因为怀的是后会无期的心。
那时候的薛闲五感刚开始恢复,只隐约觉得唇边被轻轻碰了一下,若非他曾经在百虫洞中看见过玄悯的死期, 甚至连触碰都觉察不到, 毕竟那时候他已经无心去注意这些了。
所以直到这时, 他才算真正明白到了被玄悯吻着是什么感觉。
玄悯平日里给人的感觉总是淡漠而难以亲近的, 像是一尊克谨的冰雕,冷而沉稳。若是没有靠近他, 单凭双眼远远看着,甚至会产生一种他连皮肉筋骨都是雪塑的, 连气息都是冷冰冰的错觉。
然而他的吻却是温热的, 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意味,就好像把此生所有温软又深重的情绪全部倾注在了这样亲昵的举动里。
这样的亲昵意味出现在玄悯身上,大约是百年难得一见了,薛闲又怎么可能招架得住,当即便溃不成军了。
他在温软情绪的包围之下,仰头回应起来。他蹭着玄悯微凉的鼻尖,嘴唇微张的时候,唇角的一抹笑意甚至还没散。
不过……约莫半个时辰后,这一抹温和闲散的笑意便荡然无存了,连一丝影子都找不见。
薛闲万分后悔那一刻他张了嘴,用舌尖舔开了玄悯的唇缝和他唇齿纠缠。否则他也不会在此时一手撑着玄悯的腰腹,一手死死勾缠着玄悯手指,坐在玄悯身上……
玄悯身上满是蒸出的汗,而他则汗湿得更为厉害,皮肤紧贴之处潮湿又滑腻,连死死纠缠的手指都快要勾不住了。
兴许是龙涎这东西太过害人害己,又兴许是心意相通之后再无压抑,薛闲从没想过自己能失控成这副模样,他吻咬着玄悯的动作焦虑又急躁,膝盖抵在硬质的竹床上,已经压出了红印。
他紧绷着腿,沉沉地压下腰去。眯着的眼睛再度蒙上了一层水雾,浓黑的眼睫已经湿透了,他眼边难以抑制地泛起一层薄红时,抵着玄悯的嘴唇微微张开,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喘息中透着一丝几不可闻的低吟。
勾着的手指痉挛似的用尽了力,终于因为汗液而滑了开来,又一把攥住了玄悯肌肉紧绷的手臂。
玄悯空开的手在薛闲透不过气时,又握住了他的腰,向下加了一把力道。
薛闲终于忍不住急喘了一声,只是他还未喘到底,玄悯的目光又从半睁的眸子里透出来,从他唇间一扫而过。另一只手抬起来捏住了他的下巴,偏头吻了上去……
很久很久以前,薛闲在民间传说中听见“龙性本淫”这个词时,总是忍不住用嘲讽的笑意糊满凡人的脸。他活了千百年也没发现自己哪里跟那个词有关联了。
现在他忽然觉得,这话大约还是有点道理的……
但是不怪他,都是龙涎的错。
哦……还有铜钱和那红绳。
原本龙涎要害也只害玄悯一个人,现在被这两个倒霉玩意儿一牵连,他也没能幸免。
好吧,兴许也有终于修成正果的放肆心理在其中。
总之,这世间的因果牵连复杂极了,多方作用之下,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可以不用下床了。
但玄悯毕竟刚调养过身体,又在死前抽过佛骨……即便薛闲再三确认过,重活过来的玄悯腰间已经没有缺失了,可佛骨这种东西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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