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再惶恐,母子闲谈时像往日一样把在侍卫营的事一一说来,只是不说挨打受刑的事,也绝口不提司马逸。
顾纹在李府听多了辱骂李章的话,心中虽是难过,却并不因此而嫌弃。他们在李府尚且难以自保,又怎能抵挡天家的风雨!她原指望李章能像在李府一样在王府里好好活着就好,谁料想竟然还有能出头的一天,也就由不得对未曾谋面的三王爷起了好奇之心。
她细听李章说话,怎么听也听不出情意相合的意思,怕李章又倔强惹事,不禁小心探问道:“章儿,王爷是个怎样的人?”
李章似乎被难住了,隔了好一会,才说:“……王爷就是王爷。”
顾纹听出话里的冷淡,自觉猜对了,更加忧心。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在李府,李章是为了自己这个多病的娘,才放下了倔强和自尊,若只为了他自己,怕是被打死了都不肯低头。
她越想越担忧,小心翼翼地劝道:“娘知道,送你来王府委屈你了,你父亲……也是不得已吧……娘没有看不起。娘的章儿从小小儿时候就是男子汉了,娘一直都知道。”她的声音哽住了,李章更是咬紧了唇。她伸手拉过儿子的手,慢慢揉捏着,继续说:“娘只有你。你好,娘才会好,你高兴了,娘才会笑。所以,不管多么难,章儿啊,你都要,为了娘好好活着啊!”
李章再也忍不住,扑进母亲怀里哭了起来,却死死咽下了呜咽。
顾纹知道自己说对了,心里更加难过,却不能为儿子做些什么。她吞下心里的泪,幻想着以后的好日子,劝自己,也劝李章道:“娘听你姨妈说过,穆大人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高手,便是你姨夫,对他也颇为仰慕。如今他肯收你为徒,娘觉得,再苦也是值得的。”
李章擦干眼泪,垂目答应:“孩儿知道。”
顾纹痴痴地看着儿子,小小年纪,眼角眉梢已经隐见沧桑。想起李府里张扬霸道从不知世事疾苦的其他子弟,更觉心痛难忍。她的章儿,她的孩子!到底受了怎样的苦,这么消瘦,这么憔悴!……
李章见母亲难过,探身抱住了她,在她肩上轻轻地说:“孩儿会是王府最好的侍卫。”
顾纹默然半晌,终是再问:“那王爷……?”
李章同样默然,之后仍是相同的回答:“王爷就是王爷。”
顾纹明白了,暗叹一声,不再追问。
李章这次病后,性子冷了许多。轻易不想说话,更不愿去人多热闹之处。顾纹走后,穆严为了李章休养方便,本想让他住回小院,李章却怎么也不肯。他对那个深院内府有了深深的恐惧和憎恶。
李章身体稍好就行了拜师礼,才知道穆严的师承竟是当年助烈帝成就霸业的魏国公刘慕言。民间传说中刘慕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但武艺高强点石成兵,排兵布阵更是神鬼难测。李章满心向往,问穆严:“太师公是带军打过仗的?”
“当然!”
“那我是不是也能上战场?”
穆严看着李章晶亮闪烁的眼睛,笑问:“这么想上战场?”
李章用力点头:“好男儿就当战死沙场!”
穆严大笑,想起当年自己的雄心,一时感慨不已。
“师公当年,确是风华绝代睥睨天下。他一手带出的良将精兵,一直都是军中的栋梁,直到现在都有传承。”
李章听着无限向往,思及自身又难免自卑,呐呐地叫了声“师傅”,就说不下去了。
穆严知他想说什么,但是司马逸的想法,他和靳白都不太了了,也不好妄加猜测,只能安抚地说:“你先养好身体。王爷那里……,其实王爷也并非当真那么无情……”
一提到司马逸李章就缩回了自己的壳中,垂下眼睛不再说话。穆严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已知李章存了心病,却不知如何开解。平心而论,他知道李章受委屈了,但看着司马逸一路走来的他更能体谅司马逸的猜忌多疑和霸道绝情,有时候竟是有心劝李章也能多谅解一点。于是这对师徒,从开始起,就有个碰触不得的心结,压在心底。
李章拜师,虽然并未大张旗鼓,在侍卫营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一些有心要出人头地的,更是闹着也要拜师。穆严可不是滥好人,一直没有收徒,正是因为一直没有值得收的徒弟。刘慕言当年在侍卫营,带出了一批精干将领,真正收作徒弟的,只有穆严的师傅和师叔两个人。他无意开门立派,收徒也只因机缘投合。江湖上只知有刘慕言,却几乎无人知道他也收过徒弟。
但是穆严的拒绝,却让李章成了众矢之的。原本尚算融洽的气氛,因着某些人的挑衅而日渐紧张,李章的男侍身份更是被大肆宣扬,连带着司马逸定的罪名,不断被放大、扭曲,最后连初一夜里刺伤风瑜的一剑都成了李章在内院争醋的佐证。
所谓三人成虎,侍卫营原本就远离内院,除了巡值的近卫,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进入内院,更遑论知道真相了。越来越多的鄙视嘲笑向着李章而去,李章无从躲避,更无法辩解。刚刚养出的一点精神又黯淡了下去。
李章越来越不愿见人,连何青也一天下来都说不上两句话。他再次让何青离开,何青哭着不肯,他便告诉何青,自己再也不想回到那里面去了。
何青终于黯然地走了。李章问过何青的意思后,托靳白去找何总管,为何青要了个清闲又没人欺负的差事。
李章自此一心一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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