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面前一阵阴风刮过,抬头就见一个白色人影杵在柜台前,柜台后的钱孝儿却好似没看见一样自顾抽烟。
阿大摸了摸脑袋,以为是方才趁自己招呼那群妖魔鬼怪,从门口刚进来的生意人,正想上前将他轰出去,这时钱孝儿却开口了。
“阿大,去升棺阁扛一副棺材到兰水榭,然后就去休息吧。”
阿大一听,心底更是摸不着底,但也不敢多嘴,毕竟钱孝儿作风一向如此,让人揣摩不透,只好答道:“是,老板。”抬头又看了几眼那背对着自己的白色人影,只觉得十分眼熟,但那人戴着一顶斗笠,又着实看不太清楚,瞟了几眼便有些悻悻地走回阁楼,去办钱孝儿吩咐的事。
阿大走后,钱孝儿抖了抖烟斗,吐出最后一口青烟,拿烟斗点了点账本,对杵在柜台前的白衣人说:“你是不是该什么时候跟我算算账了?”
白衣人稍稍抬起头来,露出斗笠下的面容,正是容颜尽毁的白蟾宫!
“该算账的时候会同你算,钱老板无需着急。”
钱孝儿收回烟斗,看着白蟾宫那张脸啧了一声:“你这副皮囊算是真真毁了,怎样,要不我再给你记上一账,帮你恢复如初?”
白蟾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再给我记上一账,怕是我还到下下辈子也都还不清了。”顿了顿,话锋微转,轻声道,“方才多谢。”
钱孝儿这个诡诈的钱奴儿,阖桑走时,虽向他透了些口风,但,黑帝五子何其聪明,若不真给他些有所价值的消息,又怎么会轻易离开义庄。
他阖桑猜到白蟾宫是个聪明之人,断定白蟾宫短时间内不会来义庄,但其实也是吃不准的。
白蟾宫带着青兆离开达多塔,虽在阖桑众人眼里是去无踪迹,但对白蟾宫而言,想要完全重塑青兆,就必须来义庄找钱孝儿。
因此,阖桑来义庄探钱孝儿口风,也是想试试钱孝儿是否真的藏了白蟾宫,毕竟,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是会险中求胜,义庄虽是险地,却也是藏身佳所。
钱孝儿挥了挥手中的烟杆,懒洋洋地道:“甭谢我,你以为黑帝五子这么容易蒙混过关?就算他真的相信你不在我这儿,他也知道你定会来找我。不点破,是不想逼你逼得太紧,也是明白,与其等你自个儿道明来历,还不如自己亲自去查。你狡猾,他也不笨。”
白蟾宫取下斗笠,打断他的话:“我不想说这个,阿大想是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该去兰水榭了。”
钱孝儿正想抽一口烟,却发现烟斗里的烟丝早已燃尽,有些扫兴,直起身子,从柜台后走出,招呼白蟾宫:“走吧,今晚一过,旧账新账,我们是该好好算算了。”
水上曲廊,白纱回扬飘荡,玉兰垂水而立,幽香四下漂浮,好似也浸入了廊下明镜似的碧水中。
兰水榭里,一副巨大的棺材安静地置放在水池边缘,钱孝儿与白蟾宫一前一后进来,看到棺材后,朝着棺材抬了抬烟杆,那紧紧关闭的棺盖突然凌空飞起,落到了一旁的空地上,一点响声也没有发出。
白蟾宫掠过他,正朝池边走去,钱孝儿突然对着他的背影说:“白蟾宫,我始终想问你,做了这么多事,可曾有过悔意?”
白蟾宫顿在原地,没有回头,钱孝儿并不能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只是见他颇为坚定地摇了摇头:“白蟾宫从不后悔。”
钱孝儿手中的烟杆已经填好了烟丝,他浅浅吸了一口,语气极淡,听不出深浅:“你要知道,执着于过去,并非什么好事。”
白蟾宫点头:“我知道。”
钱孝儿继续说:“所谓世间求不得之物何其之多,早已残缺之物,又岂能两全其美,你这么聪明,又岂会不明白个中道理,何必。”最后两字,带着一股看破世事的叹息。
白蟾宫终于回头看向身后的钱孝儿,那双漆黑的眼眸,就像是氤氲在月光中的一汪井水,好似有一抹似有若无的雾气回旋而升,并不明亮,但也不暗沉,只是神秘而又透着一股深沉的宁静,令人不由得忽略了那张毁了容颜的脸。
钱孝儿在心底不由得微微有些感叹,即使那副皮囊确实好看非常,但若没了这双眼,恐怕也只是像皮囊原本的主人一样,空具有一副惊天的长相,能看,却深记不住。
“钱老板今日说了很多话,白蟾宫记在心里了。”
他听到白蟾宫如是回答,虽是早已料到,也并没对自己的那番劝说抱太大希望,心底深处却还是有些微微的失落,也没再多言,抬了抬手,示意白蟾宫继续方才未做完的事。
白蟾宫心知钱孝儿虽极爱钱财,性情古怪,但有时也算得上是个好人,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本是好意,他应对此心怀感激。
只是,不论钱孝儿劝了多少次,他也说了很多次,到如今他是不能放弃的,有些东西一旦成型,若突然放弃,所有的一切都会全然崩塌,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可以为了什么放弃。
白蟾宫走到水池边,俯身用左手拂开右手的衣袖,伸出右手拨了拨水雾缭绕的池水,然后将整只手埋进了池水之中。
片刻,他突然提起手来,手中抓着一个东西,慢慢将其拖出了水面。
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赤|身衤果体的男人,他好似闭目沉睡着,对于外界的一切动静都没有反应,五官端正柔和,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长在达多塔下桃树上的青鱼精,或者说青兆更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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