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正是众人兴致高涨的时候。于是和泉守兼定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前天他惊心动魄地险胜敌方那柄身手敏捷的长枪的经历,堀川国广则在一旁投去崇拜的目光以及配合地接过话茬,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场面实在是有些滑稽,让人不禁联想起漫才表演,短刀们却听得兴味盎然;次郎太刀怎肯错过这饮酒的绝好机会,他喝到兴头上了,连兄长的劝阻也视若无物,喝倒了一位又一位同僚,豪爽的笑声怕是连在里屋休息的审神者都能听见;歌仙兼定则是一会嚷嚷着要人给他拿纸笔来,一会又是抓住蜂须贺要他一同来斟词酌句;江雪左文字却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这时鹤丸国永正在与曾经共仕伊达家、织田家的故人们叙旧,他大约是对自己受到如此隆重的欢迎感到很受用,一副兴致满满的样子。
“你们说把这金平糖丢进酒里,会是什么样的味道啊?嗯,怎么,你们不想试试吗?哎,长谷部,你这死脑筋怎么和以前比一点都没变呢,别用一副好像看见怪物一样的表情看着我嘛。不如我们来打赌,这颗金平糖要用多久才会化掉?要我说嘛……半个时辰?不,可能要一个时辰吧……”
药研藤四郎碰了碰宗三的手肘,脑袋向门外的方向偏了偏,说:“你那位兄长大人离开了哦,不需要出去看看吗?”
“不必了,兄长又不是小孩子。”
“是这样吗?”药研张开一只眼睛瞄着宗三,偷偷呷了一口梅酒——幸亏没有被一期一振看见,否则又免不了一顿说教了。“但是你朝门外张望好几次了呐。”
宗三无奈地笑了笑,早已见底的放下酒杯,道了一句“我先失陪了”,便从席间消去了身影。
难得的晴日,还没等庭院之中的草木与其间的生灵们做好准备,夜晚便兀自地热了起来。
江雪坐在缘侧上一动不动,过长的头发散乱地铺在潮湿的木地板上,清雅淡泊的原色被掩盖了,艳丽的灯笼为它染上了一层暖意,好让这个气质过于沉稳的付丧神融入今夜喧嚣的氛围。
宗三是很喜欢江雪的头发的,因此看见这样的景象,不免要心生遗憾之情。他出神地想道,故乡的月光若是能够触摸得到,大约就是这样的颜色和手感吧;思及此处,便不禁要为胸中骤然聚集起来的思乡之情而唏嘘片刻,可他旋即便在暗中嘲笑了自己:付丧神又何曾有过可以称作故乡的地方呢?
宗三正看着江雪的头发出神,对方却突然将头扭了过来,可他也并不说什么,只是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宗三。宗三只好又笑了起来,出声问道:“兄长莫不是这么快就醉了?”
“没有。”江雪说,“只不过不太擅长应对那种气氛罢了。”
“喝点茶会感觉好些吧。”说着将手里的茶杯递了出去。
“都说了我并没有……谢谢。”
宗三在江雪的旁边坐了下来,垂下腿的时候惊动了寡言的野草,对方便报复似地将叶尖上的夜露洒在宗三赤裸的脚背上。
他与兄长交谈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如此坦率的交流也不失为一桩轻松愉快的事情,这是宗三近日以来才体会到的。可说着说着,江雪却突然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又将右手上那串已经被摩挲得油光发亮的暗红色念珠取下来在手心里捏着。
“有一事说来有些难以启事……我也不知为何我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兄长不妨讲讲?”
“近日以来……每每出战的时候,挥动手里的太刀,却时常想起那日你在战场之上的样子。”江雪垂着眉端,盛在眼中的却不尽是苦涩,“我口口声声说着厌恶战争,却会有这样的心绪,说出来一定会引人发笑吧。然而你挥舞刀剑的姿态,确是要比我见过的任何歌舞都还要撩人心弦啊。”
宗三一面在心里笑道兄长大约的确是有些醉了,一面回答道:“兄长真是说笑,在我看来,兄长杀敌的英姿才是真正地令人心驰神往哪。”
江雪叹了一口气,“我宁愿你不这么想。”须臾,他又懊恼地揉了揉眉心,“不过想来我这一番话,也并不是你想听到的吧。虽想再次一睹你在战场上的风采,但这些说出来也只是平添烦恼罢了……请不必放在心上。”
“并不是哦。”宗三偏过头,他一抬眼,眼底的亲昵与笑意就如同在雨季涨了水面的溪流一样地向外淌,“不是杀生的话,兄长也并不讨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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