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看到了童年的习晓北,当然,他不会这样老实地坐在教室里。下课了,孩子们聚拢过来,却又羞涩地谁都不开口,只是热切地望着我。我为了缓解气氛,指着讲台旁的一架电子琴:“谁是音乐课代表,给我唱首蒙古族民歌吧。”
“老师,我们没上过音乐课,哪来的音乐课代表?”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举起手说,脸上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老师,你给我们上一堂吧,我们想听电视里那样的歌。”
这里真的是太闭塞了,我实在不忍心说你们的民歌才是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我插上电源,孩子们欢呼雀跃,把隔壁上拼音课的孩子们也招呼了过来。亲娘没有生气,和做饭的大娘看门的大爷一起坐在教室的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头,想了想,“同学们,今天我教你们唱首歌儿吧,歌的名字叫,橄榄树。”
我想这是我学琴以来最有意义的一次弹奏,而孩子们都是天生的好嗓子,天生的歌者。不到四十分钟,和着我的琴声,看着黑板上的歌词,我听到了世界上最美最动人的橄榄树。一曲终了,孩子们一拥而上把我围在中央,我下意识地看向亲娘,她眼里闪着泪花冲我微笑着竖起大拇指,刹那间我却捕捉到了她眼底无尽地哀伤。
该死的习晓北!
第42章 亲娘的梦想
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我尽量做让亲娘高兴的事。一两天的时间学不了什么东西,我干脆组织大孩子们打篮球,小孩子们踢足球,男女混搭,蒙古族的小姑娘们,各个巾帼不让须眉,孩子们玩得开心极了。
傍晚时分和孩子们一起吃了饭,我和亲娘慢慢地走回家。那只大狗前前后后地在我们脚边撒欢儿,不再敌视我,还咬我的裤脚。
“孩子,太谢谢你了,我们学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学生们也从没有这样高兴过。”亲娘发自内心地感谢我。
我目的不纯,觉得无地自容。
以后的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亲娘好像一下子老了,走起路来有点蹒跚。随着最后一抹亮色沉在了地平线,我的心也跟着掉了下去。不知道习晓北跟娘说了什么,他的电话又一直不在服务区,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习晓北敢把我一个人留下来,因为他深知自己的母亲:亲娘是有着浩瀚星空一样宽广胸怀的女子,明明心底悲伤无限,不肯一点迁怒他人。
因此我越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不可原谅。
靠着墙坐了一夜,我不明白习晓北为什么大老远的跑回来如此残忍地对待他的亲娘。其实我们生活在离这很远的地方,即使一辈子在一起,也可以不让她发觉。亲娘肯定也没睡,半夜里我听见她低低地吟唱,忧伤的曲调无形的绳索一样勒紧我的心,绞出血来。
第二天下午习晓北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和亲娘一起清理图书室。他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娘,明天我还要去签合同,所以现在就得回去了。”他靠着门框,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样子。
三个人默默地回到家,亲娘取了几包东西放进我们的车里,转身进院,自始至终没有看习晓北一眼。我站在车前,喉咙一紧,“娘”字居然叫不出口。
习晓北上前几步抱住了亲娘,她回过身盯着自己的儿子看了几秒钟,突然开始疯狂地捶打他的前胸,一边打一边用蒙语叫喊,习晓北低垂着头,任她打骂。我惊慌失措地走上前去,站在习晓北身边,亲娘看了看我,不再打他,双手捂着脸绝望的失声痛哭。
习晓北拉着我的手,我们双双跪在地上。亲娘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仰起头不再看我们,转身跑进了屋子。
我们跪在地上很久,看着地上的草由青变黄,最后被残阳染成血色。习晓北缓缓地站起身说:“蛮子,我们必须走了。”
他弯下腰拉我,我狠狠地抽了他一记耳光:“习晓北你是个畜生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咱娘,那是你亲娘啊!”
习晓北死命地拉起我往车上推,我不停地对他拳打脚踢,终于惹怒了他。他扯着我的衣领,一张脸既愤怒又哀伤,扭曲的不像样子。
“你不懂蛮子,我和你的事我不屑于向全世界任何人解释,但我必须告诉我娘!我是她的塔拉,是她永远的小马驹,我宁可伤害她也不能欺骗她,这是她教我的,也是我必须做的,你们汉人永远也不会懂……”
习晓北的样子我不敢让他再开车,我缓慢地上路,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刚才亲娘对他说了什么。他像个孩子窝在座位里自言自语:“娘说我毁了她的梦想,老了的时候她想看着小塔拉骑着小旭日干在草原上奔跑……”
我刹了车,把头埋在方向盘上痛哭失声。
“哥,对不起,我才是个畜生啊。”
习晓北轻轻抚摸我的头,“不要这样蛮子,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第43章 终于来了
同为男人,习晓北和我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草原归来,他又开始风风火火地忙起来,看上去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而我却像只霜打的茄子,分分秒秒被远方孤独失望的亲娘所困扰,弄得大家又开始轮流请客做东,他们认为我失恋了。
“蛮子,我手下好几万人靠宇龙吃饭呢,要是一天到晚跟你似地唧唧歪歪的,企业还发不发展了?你以为矿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现在不早作打算,将来大家都得喝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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