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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头戏写完了一场,爽。
月光以不可见的缓慢速度移动着,穿透稀薄云层,愈发皎洁而清冷,清辉照亮草场,照亮森林,照亮静默的山谷,以及这一方孑然而立的木屋。我躲在门廊拐角处,看着我沐浴在月光里的梦中人,他是那样神秘俊朗,美得如同东山深处隐藏的宝石,亿万年岁月匆匆流过,终于洗练出他让我心动神驰的形容。
他的身形蒙在我眼球上,我看见他抱紧那颗头颅,将它深深摁入怀中,时间在这一刻为他停止,这个场景也被永远刻进了我心里。
身体仿佛从梦里逐渐醒来,我终于能动了,立刻不假思索地走出藏身那片暗影,走入月光里,走入他的视线。
他转头看向我,眼里一片冰凉。
我的目光确是灼热的,在他脸上和他怀里的骨骸间游走,看看他,又看看那颗骷髅,我直觉自己该说点什么,告诉他是我,是我……然而,这些该说的话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在胸膛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默默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片刻后,他将怀中骨骸放回那个漆黑的包袱里,面向我站起身来。他一站起来便遮蔽了月光,通透清寒的四周突然变得沉重,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胸中沸腾的情感却强迫自己不许后退。好不容易我才站到他面前,和他之间只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不论本能正如何向我发出畏惧的警讯,我也不能后退。
我看着他,心跳越来越快,我拼命压抑脑海中那一股股狂啸而过的飓风,努力板正理智的轨迹,设想该如何开口跟他说话——不论如何,不管他是什么人,不管他刚刚做了如何奇怪的举动,冲着跟他这么多年的“旧相识”,冲着他在我那么多梦境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我也想跟他说话。我想听他的声音,我想靠近他,我想碰触他的身体,感受他的灵魂。
这一刻,我凝视他的脸,突然明白:他是构成我人生不可缺少的部分。
想到这点,我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嘴唇轻轻颤抖,目光完全锁定在他身上,贪婪地看他俊朗深邃的面容,以至于忽略了他的动作,忽略了他全身越来越冰冷的气息,那是由谨慎防备和疏离厌恶组成的气场。
我往前踏出一步,我想我必须和他搭腔了,说点儿什么好呢?
客人,我的梦中人。
我,我想我对你……
突然,眼前扫过一阵劲风,视线内的所有在天旋地转中彻底崩塌散落,我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已重重倒在地上,颈项和肩背同时腾起痛苦,如无数钢针打入体内。一秒钟后,我回过神来,发现他已冲向我,正牢牢压制在我上方,浑身紧绷,钢铁般的右手稳稳掐着我的脖子。
很明显,这是一个不友好的动作……不,他分明就出手攻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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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吴邪的复生。
怎么回事?
客人……为什么要袭击我?
他这种姿态我很熟悉,我狩猎时也会这样去掐猎物,大多数生物都有相同的弱点:只要被掐住脖子扑倒在地,就失去了大部分反抗的能力。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一点儿也没有。
我直觉一定有什么弄错了,一定是我不声不响的突然出现让他不愉快,所以才对我出手,一定是这样。如同白天我们初次见面时,因为我小有冒犯,所以他对我不理不睬一样。
对不起,客人,我不是故意的。
我在内心里拼命说服自己,拼命为他辩护,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不遗余力地为他找理由,似乎有一种本能驱动着我,让我无法将他摆在恶人的位置上。
我的灵魂无法接受他对我存有恶意的想法。
动动嘴唇,我想跟他道歉,也说明我毫无恶意。可是刚想动弹,他的手已像钢箍一样收紧,五指毫不留情地往我皮肉里陷落。我感到一股大力穿透肌体,烙铁一样的疼痛打到骨头上,让我呼吸停顿,浑身发软。
你真的生气了吗?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强迫自己放松,放弃所有挣扎和便捷,尽量用最温和平静的眼神看向他,我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我的善意和好感——我是那么喜欢他,恋慕他,甚至在爷爷告诉我关于情感和爱的事时,总会本能地想到他。
我想……我很久以前就偷偷做过这样的猜测,我想我爱他,一直都爱着,尽管我并不确定自己明白什么是爱,我也依然爱他。
我爱你,我的梦中人。
我努力用眼神传达这样的信息给他,可是,当我看向他的双目时,心却像被一把钢刀刺穿——他的眼神太冷了,不见一丝情感,甚至看不到丁点儿属于活人的脉动,仿佛活动着的仅仅是他的躯壳,而真正的他早已在很久以前逝去了。
可是他刚刚分明不是这样的,就在他抱着那颗骷髅,对它无声呢喃,并烙下那个吻时,我清晰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出的脉脉情韵,那深刻而隽永的情感波动像春日无所不在的细雨,让我浑身酸软,心潮激荡。
看着他此刻冰冷的眼神,我的心难以控制地被疼痛填满,我忍不住浑身发抖,我想叫他不要这样,不要如此禁锢和自我为难,可是我说不出话来,他的手掌太有力量,掐住我的脖子,几乎将我的声带捏死。他一动不动地俯视我,浑身凝固着戒备,我拼劲所有力气,终于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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