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身后声音,傅小公子没好声气地敷衍一句道:“树下有鬼。”话音未落,他便疾步走去,提着穆棠的领子、把他揪了回来。
徒留身后的程骁与一女子面面相觑。
刚刚问话的正是这位与程骁一道过来的女子。她是程骁的表妹,也是程骁未过门的妻室。此番来静安寺,和程骁一样、是专程护送程楠夫人和程娡来祈福的:程娡要嫁入宫中做皇后,提前来寺中求个平安祥福签。
“你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
不怪程骁疑惑。到静安寺拜佛自然没有门槛,可要是入静安寺院内祈福,那就得与寺中的静安师太关系匪浅才行。程家能进来不奇怪,可傅其琛和另外一位小公子……应该不是堂堂正正被请进来的吧?
“能怎么进来?你请我进来的啊?!”大约是因为那株桃树的关系,傅小公子的火气依然没能平息下来。
“不是……”程骁见他生气,暗自对自己方才所问悔之不迭。他连忙换了件自己关心许久的事情:“这些天来多日未见,就忘了问。那个蛇蜕,我送到你府上去了,用着可有功效?假若是良药,用不用我再寻些回来?”
这件事,傅其琛早就一转眼忘了。他送旁人东西时不经心,收旁人送他的东西时、也很少放在心上。这臭习惯不好,他自己也知道、傅奚远也说过他很多次,但既然怎么改也改不掉,也就只能任由他自己的性子了。
可他改不了是真,场面话会说也是真。傅其琛急忙堆了个笑脸出来,?*道:“程兄!这却对不住!我也早想去登门拜谢的,最近有些事情、缠讀私拧j翟谑嵌圆蛔x耍「羧詹蝗缱踩铡…;
“你送的?”这是穆棠第一次打断旁人说话。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喜欢程骁。他见过的人很少,虽然对婴谷子和对傅其琛的态度都不同,但心底并不对他两个有所抵触。而这位程骁公子,他是明明白白的不喜欢。
他总觉得程骁脸上,糊了一层很厚、很厚的粉。
“还给你。”穆棠又不合时宜地开了口。这回,傅其琛急忙拉他一下,掬着笑容圆场:“程兄!隔日不如撞日,你方便么?我请客!论起全朝都的好饭、好菜,无论是猪牛鸡羊、还是果肉青蔬,只要合口味儿,没小弟我不知道的!你不必看穆棠,小棠早就想谢你了,他方才说的话,是逗你乐子呢!”
傅其琛说着话,习惯性地勾上穆棠的肩膀,显得二人亲热极了。这份亲热看入程骁眼中,使他心中生出一点点的不舒服来。
就算他今天不是和母亲、妹妹一起来的,他也得谢绝傅小公子的邀请。他一直怀着和傅其琛做朋友的念头,但现在突然平白无故地生出许多灰心丧气来,这份十分沉重的灰心丧气,压得他几乎说不出话。
他一眨眼,缓缓眼里的枯涩,轻声道了句“不用”。
这句“不用”说出去,一时之间都有些手足无措。程骁再踌躇片刻,掉头要拉着表妹离开,刚走出几步,又回转过身来,对着傅小公子道:“香客要散了,寺里的姑子也要回后院来了。你再翻墙出去,肯定不易。不如就从正道上走,遇见人只提我名字,她们就肯放你过去了。”
“行,谢程兄关照。”傅其琛龇牙一笑,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再会。”
程家一行人左拐右饶、消失了踪迹。傅其琛左右一看,依然觉得那棵桃花树长得十分龌龊。他咬着下唇、再一龇牙,当机立断地扯着穆棠出寺下山。
下山路途上,才明白什么叫做“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竟不知,这日是静安寺边十八村闹庙会的日子。他两个上山时,时候还早,庙会还没有立起来,现下日头落到了头顶,从静安寺一路山上、山下,居然早就热闹了起来。
傅小公子是见过世面的人。沿路摆着、竖着、推着、挂着的小玩意儿琳琅满目,可一星半点都入不了他眼,他看得高兴的,是那些打扮地漂漂亮亮、满面笑容来逛山的小姑娘们。而穆棠就没这般雅趣,即便人家姑娘坦着胸脯站他眼前,他也得嫌碍眼、要把人家扒拉开。
他两个走走停停、各怀心思。
行至半山腰处,傅小公子一拽穆棠袖子,示意他往边儿上看:一个青衣衫的小姑娘正坐在一辆木推车后,笑意盈盈地打点“喜货”。
小姑娘年刚豆蔻,容貌秀丽。两只大眼水汪汪的、脉脉含着情,粉腮上镶着两颗圆溜溜的笑涡儿,但凡一笑,几乎就要甜得人化了心。
“啧!小棠儿,你不晓得,姑娘家这般年纪的时候,正是世间千般粉墨都配不上的好光景。”傅小公子一咂嘴,往穆棠的腰上捅去,“你看人家姑娘那眼,滴溜溜在你身上转呢。小棠儿,你还是不是个男的?这么一美娇娘瞅着你,你也能脸不红、心不跳,走得这么方方正正?行,小爷佩服你!”
他嘴里唠叨着,把穆棠拉着、拽着,往人家小铺子那儿靠过去。
穆棠是婴谷子照管大的,谷子秉持圣人之道,从未跟他谈及过男女大防之事,他便也从来不以为然。这遭他乖乖巧巧地跟着傅其琛靠过去,倒不是因为那娇娘子、而是为了那铺子上的一件“喜货”。
喜货,是朝都城里的称呼。但凡哪村、哪店要立庙会的,都要卖些这样的小玩意儿。既然是摆在了街井之中,其材质当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唯图一个祥和喜庆罢了。
穆棠看中的这件,名为双目鱼,正是喜货中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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