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不是,我给你赔罪。”程楠伸手,示意友好地给他倒了杯茶在面前,“御史大夫之位,傅卿有何中意的人选?”
往常程楠虽没有明示,但也没把傅奚远当做自己人,很少与他商量政务。
此次以官位调动问他,莫非有亲近之意?
傅奚远早有准备,即刻间报了一堆人名出来。
他口中适合当新任御史大夫的,大多都是程府的附庸之徒、再不然就是中立保守之辈。
“这些人,自然都是不错的。但有一人,却比他们都合适。”待傅奚远的一番口若悬河落地,程楠微笑指他道:“这么多人,为何不提你自己呢?”
傅奚远悚然一惊。
御史大夫这官职,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之前的罗柯、再之前的郑家,都是恪守正道的人物,而傅奚远之所以被老师郑太傅逐出师门,恰恰就是因为“违背正道、步入邪途”的罪名。现在让他来继承老师衣钵,岂不是戳郑家的眼?
天下读书人,心中都对这“监管纠察”的御史大夫一职心存敬畏。以傅奚远“抄袭政论”的名声,做此官、与跳火炉无异!
“哈哈哈!好,我正有此意,只不过不敢妄自托大。不想丞相居然肯给我这机会!”傅奚远赫然大笑,一拳砸在案狼谐荽舐睿骸爸j夏抢喜凰赖亩西,不是最偏爱罗柯么?!说什么我‘不守正途’,我偏要戳瞎他的狗眼!;
他嘴中骂着,砸在案?*系氖秩匆隐地渗出血来,疼得厉害;
哼,我骂的也不错。他心里兀自想着:难道不是你这老家伙,听信那些嫉贤妒能之人的鬼话,才把我逐出师门的么?
我骂一骂你,也是应该!
第29章 四季
“那此事就这么定了。”程楠也立起来,伸手拍拍傅奚远的肩,安抚他道:“事情已过去多年,再想无益。”
话说到这份上,傅奚远也便顺坡下驴,不欲再提后位一事。
一来,若皇后之位定的是旁人家女儿,程楠必然不会与他这般厮磨。既然如此不肯松口,那就说明……朝国这后位,是要留给程家女儿的。他傅奚远还怎么讨?
二来,丞相做主要提拔傅奚远做御史大夫,其实也含有补偿傅家的意思。以丞相的锱铢必较,绝不肯再加送傅家一个后位了。
只是,丞相不是一直觉得皇帝没什么前途、从来不想白费功夫把女儿嫁到皇宫么?如今为何又改变了想法呢?
“至于之前提及的后位,”本来傅奚远都不准备问了,不知为何,丞相却主动提起此事。“家女不懂事,对皇帝用情颇深,也只好顺从她的心思。这件事,我当真对你有愧,若你还愿意,我保令媛在宫中做个昭仪何如?”
让程家女儿、傅家女儿一同入宫,难道是要以其珍为质,以此控制傅家么?
可怜傅奚远,无论他愿不愿意,就算明知其中是虎口,也得把女儿送进去不可。他装模作样思量片刻,权衡了些许利弊,开口应道:“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那就劳烦丞相费心了。”
傅奚远正事谈罢,与程楠寒暄片刻,乘车离去。只余程楠一人还懒散地倚靠在亭子中,倒尽壶中之茶、独自品咂这点将尽未尽的深秋凉意。
“老主子可不大高兴。”一位弯腰驼背的老人家,叉着两手,慢悠悠地踏上台阶第三层。他那两只遍布皱纹的眼睛,晃晃悠悠地看在台阶边的一处草叶上,好像在专注研究叶片上那颗晶莹剔透的露珠滴子。
“我高兴。”程楠嘴里轻飘飘吐出三个字儿,把老人家噎地不知说什么好。
这位老人,是跟在程府老主人、程楠父亲程寒风身边的家仆王荃。他在府中呆了许多年,程府的上上下下都由他调度,算得上是程家的老心腹。
只不过不是他程楠的心腹。
“老主子的脾气您也知道。在背后忤逆他的意思,您的确不应该。”
“忤逆他的意思?”程楠眯起眼睛、微微哂笑,“他‘忤逆’我的意思怎么不说?我之前警告过很多次,再阴险的招数,我都可以用,唯独拿‘情’这个字给人下套,最卑鄙、最无耻。”
王荃看向程楠,脸上的皱纹深深浅浅,连喜怒也隐在其中、看不大出来。“以前的事情,老主子也是为您好,怎能用‘卑鄙’、‘无耻’这二字形容?再者,您刚刚提及傅氏之女,不也是看中了宗正卿的一片爱女之情?”
“我如何筹谋,与你有关系?至于长春馆中的那件事,绝对过不了我这一关。‘忤逆’的罪名,他让我背、我背就是。”程楠站起身来,一条一条抚平衣上褶皱,冷笑道:“这些话,就不必我再说第二遍了吧?”
“不过是一个倌馆卖笑的男人,小主人您却违背老主人意愿、如此庇护于他,有些得不偿失了吧。难道是又使您想起了……”王荃面对他口中的“小主人”,语气中却没有半点恭敬。
“住口!”程楠握拳狠狠一掐,腕子上的青筋一条条地暴了出来,“你真当自己是我程楠的救命恩人?她的名字你也配提?!我所欠你的,唯有这一身的皮肉罢了。要不要我剥皮剔骨还给你?!”
王荃叹一声气,敛目低眉,看来是要偃旗息鼓、不与他争论的意思了。
程家的这一对儿女,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在宫里做太后的那一位,为了皇帝的名声,反帮皇帝压着“短袖”的传闻,许多天前就送檀家那小子离开了都城;而身在府中、压根儿没往皇帝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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